際政治鬥爭、對統一中國都有利。
問我想不想攻佔金門?曾經非常想,作夢都會想。我在福建工作那麼多年,居然沒有機會報金門失利的一箭之仇,於心不甘嘛。但後來,瞭解了毛主席的意圖,心也就逐漸放寬了。軍事從來都是實現政治目的手段,如果不透過戰爭、破壞,用和平方式完成國家統一,豈不最好,皆大歡喜?
這些年,海峽兩岸關係發展很快,福建和臺灣的各種交往越來越多,我很高興。現在,我老了,徹底退休了,對沒能實現“登陸金門”已經沒有什麼遺憾。唯一遺憾的是,廈門、金門兩個島,離那麼近,仍然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有違潮流嘛。事實上,這兩個島完全應該擴大交往、發展經貿、促進繁榮的,雙方如果形成共識,用和平發展金廈海峽來帶動臺灣海峽兩岸的共同興旺發達,多好。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祖國實現和平統一。如果那時不能走動,我會以一個平民、退休老人的身份到金門、臺灣去旅遊,是不是可以算作是實現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登陸金門”?
十一、不謀而合
黃昏,車隊來到最後一站——北太武山某炮陣地。
蔣介石把望遠鏡瞄向只有一個步槍射程之遙的大陸海岸線,將那片“夢裡尋它千百度”的土地拉到眼前,夕陽落照,遠山青黛,萬木蔥綠。視線雖然有限,但他知道,鏡頭中的三維無限延伸,就是原本屬於他而現在屬於毛澤東的土地。猶如凝神於一位可望之而不可觸控之的嫵媚佳人,他再次感受到歷史變遷的無情,肝腸欲裂,心如刀絞,仇恨之火熊熊燃燒。
勤務兵搬來一把藤椅,執拗的老人堅決不坐,他雙手重疊按住手杖,長時間靜默佇立,有人看見,兩顆飽含鹹澀百味的淚珠從他眼眶滑落,在面頰上反射出複雜難解的光斑。
身後,有好幾位將校因受感動而流淚、發出嚶嚶的啜泣,使得氣氛更加悲悽、感傷。
自從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將共產黨人的頭顱顆顆砍下開始,他同毛澤東已經智拚力搏了整整三十年。誰能料想,當他以絕對優勢兵力把毛逼上決定中國最後命運的絞殺場時,竟然天地翻覆、乾坤倒旋,一場僅持續了短暫三年的逐鹿,他卻以每月平均被消滅20餘萬兵力的規模和速度,走向統治大陸的終結。
中國歷史上,多少王朝在戰火中結束,多少新君在炮聲中登基,但無論百年輝煌的漢唐,還是曇花一現的秦、隋,卻沒哪一個朝代是斷送在開國者之手的。唯獨國民黨的江山丟在“開國皇帝”自己手中。殘酷現實委實讓剛愎自用又喜好別人崇拜的“總統”難以接受和麵對。
但畢竟,他現在是站立在一塊曾經小勝毛澤東而且仍然能夠打到毛澤東的土地上,他還沒有輸到最後,只要保住腳下這方寶地,他期待,歷史將把他和毛澤東重新調換一下位置。
金門萬萬再不可放棄!
下得山來,軍中“優秀分子”和“英雄楷模”列隊鼓掌,歡迎、歡送。
蔣對官兵演說,指出現在形勢與當年不同了,我們要重新來擬定計劃,徐圖恢復,萬不可好高騖遠,只求速效。大家都知道越王勾踐在會稽失敗以後,經過“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而後沼吳”。今天我們要“反共復國”自然需要長期的艱苦奮鬥,才能有效,如果中共始終不敢進犯,那我們要在一年之內,完成“反攻大陸”的準備,至遲一年以後,亦必能實行“反攻大陸”。
有基層軍官振臂領呼口號。場面上掀起了一個小高潮。
金門之行,達到最高潮。
夜幕徐落。
機場,蔣介石與送行軍官一一握別。
最後一位是胡璉上將。
胡璉早有耳聞,臺北高層及美軍顧問團中,對金門的撤守攻防爭執激烈,意見不一,理應藉此機會,瞭解一下“總統”的真實意圖。他是聰明乖巧之人,懂得此類重大問題不宜直逼主題,而需迂迴探知,他說:總統,我早已準備就緒,只要您一聲令下,立刻就能渡海反攻,幾日內拿下廈門決無問題……
蔣介石伸出手來,伯玉(胡璉字),你牢牢守住金門,便是對黨國盡忠。平時可以向那邊打打炮,把毛澤東打惱最好。若毛澤東真的來打金門,天大好事,我最歡迎,拜託你了!
暗夜,遮住了胡璉的一臉困惑和“總統”的一臉微笑。
座機滑跑、起飛,身影和轟鳴漸漸遠去,融入漆黑無聲的夜空。
蔣介石仰倚在寬大的座椅上,閉目假寐。看上去此時他的心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