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結束通話,兩人靠在椅背上,各自點上根菸默默的抽起來。
一根抽完,再續上一根。
都沒有說話,都在整理思緒,消化韓總說的話。
雷震的腦子亂哄哄的,他從未想過父親是真正的地下皇帝,除了白的,就是暗皇。
難怪到處透著花裡花哨,這種級別、這種程度,向下本身就是謎一般的存在。
甚至99%的人都不會知道雷洪武這個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事,更不會清楚這個人來過,這個人離開。
韓知南則是無比震撼,她還不知道國內曾經有這樣的遮天人物,竟然能控制整個地下勢力,而且掌握海外所有情報體系,以及國內70%的情報網路。
特工之王、暗梟王、暗皇……
這種人物本該距離自己很遠,可偏偏又很近。
“那個……下午透透氣?”韓知南開口打破寂靜:“雷震,你暫時不要想著復仇,先去港島執行任務,就當出門散散心。”
“我沒想著復仇,實力不夠。我老爹都混到這種程度,還被滅了全家,我算個毛?”
“我老子樹大招風,死了就死了,但我媽卻是為了救我,被活活燒死……”
雷震頭一低,一滴眼淚落下。
感同身受隨著記憶碎片的清晰,越來越難自控,鼻子發酸,眼睛發癢。
“你抽了多少煙?”雷震揉揉眼說道:“滿車都是煙霧,燻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了,我下去透透氣。”
“我跟你一塊。”
“撒尿,你跟著?”
雷震開啟車門走下去,頂著寒風撲面。
明明很刺骨,可他卻把衣服敞開,似乎這樣才是透氣,寒冷會減緩血液流淌速度,讓自己氣透過來。
走進洗手間,雷震擰開水龍頭,把腦袋伸下去,用冰冷的水為自己降溫。
冷靜!
冷靜!!
雷震,你必須得冷靜。
來到這裡就得承受身份帶來的威脅,扔不掉也擺脫不了。
沒有委曲求全的空間,更沒有投降的資格,甚至都沒法逃。
只要被對方知道自己還活著,就會趕盡殺絕!
“呼…全家數十口被殺,傾巢之下沒有完卵,夠狠!”
得先活著!
冰水沖刷下,雷震漸漸冷靜下來,強制把感同身受的復仇衝動扔到一邊。
因為一旦被複仇佔據上風,自己會馬上殺進帝都。
這是不自量力,還不知道仇人在哪,仇人是誰,恐怕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哇!”
“爽!”
雷震猛地抬起頭,頂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眼睛很紅,狀若兇魔。
“震爺,你聽我說,咱們需要準備的還很多。”
“你老子這麼牛逼都玩沒了,你才站起來幾個月,比嬰兒都脆弱,咱們必須得忍一把。”
“該執行任務就執行任務,該蹲草叢就蹲草叢,該偷野就偷野……”
他擦擦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慢慢恢復正常,這才轉身走出去。
上車之後,韓知南遞過毛巾。
“舒服了?”
“還行。”
“雷震,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累贅?”韓知南盯著他道:“為什麼不讓我協助你前往港島。”
南哥很仗義,她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有責任跟義務幫助雷震,不管怎麼幫都行,只要能盡一份力量。
“姜七被我趕走了。”雷震說道:“她幫我守住了徽安,昨天被我扔進冰窟窿裡來回五六遍,都哭了。”
“怎麼?”
“她是被安插在我身邊的。”
“你怕我也會變成那樣?”
韓知南多聰明瞭,一句話就聽出雷震想說什麼。
“人在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誰都不能保證一輩子的純粹。出賣可恥,但再正直的人,一生當中都幹過這種事。”
“做善事的人通常為惡不少,佛門都他媽變成斂財的地了,還有初心未泯,踏浪而行的人嗎?”
人是最複雜、最有意思的。
不管嘴上說的多好,都熱衷於違背初衷。
二十歲回頭看十歲的自己,很好笑;三十歲回頭看二十歲的自己,發現好幼稚;四十歲回頭看三十歲的自己,感覺不成熟……
等到古來稀的時候再回頭看一遍走過的路,會感覺好可悲,光陰已被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