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懷批准了黃克誠的請求,將黃克誠調到了軍團司令部,讓他當了一名秘書,主要督辦前委黨務方面的工作。
對自己先是被抓,然後又很快被放出來,黃克誠並沒有仔細思考內中緣由,畢竟是戰爭年代,哪裡有時間計較個人得失呢。
黃克誠毫不知曉是彭德懷在關鍵時刻救了他。彭德懷一向光明磊落、正直無私,因而也沒有向黃克誠談論此事。
這件不能稱其為秘密的“秘密”,在兩個人之間隱藏了二十餘年。
直到1959年廬山會議,這件事以一種證明他們兩人有“父子關係”的方式被披露出來,黃克誠才知曉此事。不過,那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對彭德懷救命之恩的感激,而是感到憤怒與受到侮辱。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將他與彭德懷之間純潔的同志關係、革命友誼玷汙了!
調到軍團司令部不久,黃克誠便被派往尋烏調查肅反打“AB團”的情況。
尋烏,地處閩、粵、贛三省交界,是一個較為富庶的邊貿小城。
毛澤東那篇著名的《尋烏調查》就是在這裡完成的。尋烏可以算是老革命根據地了,土地鬥爭開展得較早,群眾打土豪、分田地,革命熱情也很高,因而群眾基礎好;再加上當地黨組織工作紮實,群眾對紅軍十分愛戴。凡有部隊路過這裡,老百姓不但熱情歡迎,還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紅軍。冬日的尋烏街頭,冷冷清清。
黃克誠帶領一個班的戰士來到尋烏縣城。
隊伍走在街道上,很少見到行人。偶爾有人站在房簷下,但是看見黃克誠他們走來,便唯恐避之不及似的關上了房門,就連擦肩而過的行人也對他們十分冷淡。
原來,蘇區各根據地都搞起了肅反運動,不少優秀的地方幹部被肅掉了。
尋烏也不例外,這裡打“AB團”鬧得人心惶惶,很多人無辜受難,老百姓對此心中有氣,十分不滿,所以就對紅軍採取了這種消極冷淡的態度。
黃克誠瞭解到這些情況後,心情十分沉重。
回到軍團部,他將在尋烏的所見所聞向軍團前委一一作了彙報,說到動情處,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悲憤,對前委領導們說:“我們不能再搞自相殘殺的蠢事情了!否則,我們將變成孤家寡人。”
黃克誠的這句話後來被應驗了。他在回憶錄中有這樣一段發人深思的描述:主力紅軍長征之後,留在中央蘇區的紅軍部隊無法堅持,這除了敵人的“圍剿”封鎖之外,還與打“AB團”擴大化而脫離了蘇區的人民群眾有很大的關係。
以後陳毅同志曾對我講起過,他說胡燦原來在興國一帶的人民群眾中有很高的威信,肅反中胡燦被殺,當地群眾無不病哭失聲,他們對這種做法非常不滿意。後來陳毅到了興國,當地群眾時他很冷淡,胡燦的母親還當面質問陳毅:“我兒子究竟犯了什麼罪?你們為什麼要把他殺掉!”問得陳毅無法回答。
1931年下半年開始,中共中央開始發出了反對肅反中的“簡單化”和“擴大化”的指示。
1931年12月,周恩來進入中央革命根據地,就任蘇區中央局書記。在他親自主持下,蘇區中央局作出了《關於蘇區肅反工作決議案》,使肅反擴大化的趨勢一度有所抑制。就在這時,黃克誠再次被起用,被派往紅三軍團第一師擔任政治委員。
黃克誠懷著平靜的心情,走馬上任了。
其實,在戰爭年代裡,職務的大起大落是常有的事。不過,經過這一段波折,黃克誠更加堅信一點:不盲從,不苟同,無論身居高位還是身陷逆境,都應當一心為公,無私無畏。
轉眼之間,1932年來到了。
1月初,遠在上海的中共臨時中央發來了《關於爭取革命在一省或數省首先勝利的決議》,重彈李立三進攻中心城市、實行一省或數省首先勝利的老調,指示中央紅軍(即紅一方面軍)“急攻贛州”,繼而奪取吉安、南昌。
毛澤東反對冒險打贛州。在蘇區中央局會議上,他力陳攻打贛州之弊,指出敵強我弱,貿然攻堅,勢必失敗。
然而,此時的毛澤東已經受到排擠,他的正確意見被否定,主張攻打贛州的人佔大多數。
1月10日,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下達了紅軍攻打贛州的軍事訓令。
為執行攻打贛州的作戰任務,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組建了主作戰軍和支作戰軍。任命彭德懷為前敵總指揮。主作戰軍,由紅三軍團擔任主攻,紅四軍負責打援:支作戰軍,由江西、閩西軍區六個獨立師組成,負責遊擊、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