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嚏不做任何與走路無關的小動作的原則,成功地將整個大廳逛了一遍,十份簡歷表全部投了出去。他正感覺輕鬆,卻又發現還有一家門檻低,需求多,還算體面的公司蠻適合自己,他這才後悔剛才把簡歷全投光了。猴子掰玉米的寓言總是被人們當做笑資,同樣的局面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過如此,所以說,大家都是靈長類動物,誰也別笑誰。
他努力地把手探進口袋裡掏手機,準備記下聯絡號碼,手機沒有掏到,卻不慎將口袋裡的一張十元鈔票掉落出來,隨即淹沒在人群中。他望著那張遠去的十元鈔票,恨不得隨它而去,心中無限悲涼。
小白不再留戀,奮力擠到一扇髒兮兮的緊急出口大門邊,沿著昏暗破敗的通道折了幾道彎,繁華的大街柳暗花明地出現在眼前。招聘會大廳外仍然只見進不見出,黑壓壓的人群彷彿朝拜者一般凝重並虔誠,仍舊是紅旗飄展人山人海。
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地方,高學歷聖殿對高學歷集中營囚犯們的篩選。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進來的人落魄,出去的人失落,裡面的人痛苦。而這個集中營裡不存在朋友或者夥伴,哪怕是挽著手而來,每個人都希望從集中營進入聖殿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朋友,夥伴,更別提陌生人了。
所以,要理解招聘會發生擁擠踩踏的現象————如果有一個競爭對手忽然BIU地一聲栽倒在地,小白大概會忍不住不小心地將他踩死,栽倒者趴在地上的時候只能儘量把遺囑喊出來。
簡歷表全部投出去了,這一網能不能撈到魚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小白在冬天的暖陽下坐了一會兒,剛起身返回住地,一輛黑色摩托車從他身邊緩慢駛過去,他看了一眼,立即認出駕車者是他高中時的學長,當年的校隊隊長,姚南。
小南哥!
摩托車停了下來,駕車者回頭張望,遲疑地應了一聲。請問,你是哪位?對方臉上戴著謙遜的笑容,謹慎地問道。
我是小白啊。
小白?
是啊,居然連我都忘了。
姚南也慢慢地舒展開笑容,說,怎麼可能忘呢,只不過幾年不見,有點認不出了,你比高中畢業時高了,也白淨了,乍一看還真看不出來?
哎,天生麗質嘛,大學裡足不出戶自然變白了唄。
大學嘛,宅男訓練營,你還踢球麼?
有時會踢,你呢?
我畢業後沒有再踢過球。
哦,我也幾乎沒有踢。
呵呵,都老了,沒時間也沒體力踢了。
你在這邊幹嘛來了呀,不會也是來招聘會的吧?
是來招聘會的啊,不過事情已經辦好了。
找到工作了?
不,是來招人的。
招人?
嗯,我們現在是做“一粒猛牛”品牌牛奶的南通地區代理經銷,今天來招南通各地區的代理,收了一大堆簡歷,真是累死人了。
哦……
你剛才說“也”,你今年剛畢業的吧,是不是來招聘會找工作的?
慚愧……
要是願意的話,先到我這邊來混吧,雖然底薪不高,但加上分紅獎金,收入還可以,怎麼樣?
代理?我不會啊!
笨,你不會的東西你就說經驗不足,哪有把“不會”掛在嘴邊的,再說了,你先過來做做整貨員,跟我去跑跑單子嘛。
嗯,那以後我就跟著小南哥了。
姚南還有其他約會,只能遞給小白一張名片,叫他兩天後到他那邊面談,駕車離開。小白看姚南走遠之後,心裡憋著的那股喜悅終於釋放出來,他像剛被救出五指山的孫悟空一樣沿著人行道且跑且跳,在報亭買了一張充值卡將話費續上,急火火地給戴佳打電話。
佳佳?
……
戴佳?
……
怎麼不說話?
……
喂喂喂?
……
小白以為電話沒有通,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看了一下,電話的確是通著的,再放到耳邊呼喚戴佳時,卻只聽見嘟嘟嘟的忙音。他又一次撥通她的號碼,卻聽見電話那邊平靜地問,幹什麼?
我是小白。
我知道。
剛才怎麼沒有聲音的?
不知道。
哦?我找到工作了,在小南哥那裡做事。
小南哥?
就是姚南呀,高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