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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位的角落上。金色小耳環隨看車身的搖擺而發出閃光。她那身午夜籃的洋裝死如特別為配合車廂的黑暗而訂做似的。她那塗上淡色口紅的嘴唇形狀美好,就像自言自語似地不時移噱看。見到她的風姿時,我覺得我能瞭解永澤何以邀她作為特殊物件了。比她漂亮的女孩多的是,對於那種女孩,永澤要多少有多少。然而像初美這樣的女子,她有某種強烈震撼人心的氣質。那並不是她發出強大的力量來搖撼對方。她所發的力量極其微小,卻能引起對方的心發生共鳴。在計程車抵達澀谷之前,我一直注視她,然後不停地想,她在我心中引起的感情震撼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直到最後我都不知道。

我之所以想起那是什麼感情,乃是十二、三年以後的事。當時我為了訪問某位畫家而來到美國新墨西哥州的聖他非市,傍晚時走進附近的義大利燒餅店,一邊喝啤酒啃燒餅,一邊注視看美如奇蹟的夕陽。整個世界都染紅了。從我的手到碟子桌子,觸目所見的一切都染紅了。就像把一杯特製的果汁從頭澆下來一般鮮豔的紅。在那樣震撼人心的暮色中,我突然想起初美。然後領悟到當時她帶給我的震撼到底是什麼。那是一種無法滿足,而且以後永遠不可能滿足的少年期的幢慢。很久以前,我把那樣純潔無垢的懂慌撇棄在某個地方,而我甚至想不起它曾經存在我心間。初美所震撼我的,乃是長期沈睡在我體內的“自己的一部分”。當我察覺時,我覺得有一種幾乎想放聲大哭的悲哀。初美實實在在是一位特殊的女性,應該有人竭盡所能救她一把才是。

然而,永澤和我都無法挽救她。初美就如我所認識的許多朋友一樣,到了人生的某個階段時,突然想起似地了斷自己的生命。她在永澤去了德國兩年後。嫁給另外一個男人,又在兩年後割腕自盡了。

把她的死通知我的當然是永澤了。他從波昂寫信給我。“初美的死,令我覺得有些什麼消失了,連我也認為是件痛苦難堪的事。”我把他的信撕碎上掉,從此不再寫信給他。

我們走進一間小酒吧,各自喝了幾杯酒。我和初美幾乎沒有開口說話。我和她就像進入倦怠期的夫婦一樣,相對無語地生看喝酒啃花生。不久店內擁擠起來。我們快定出外散散步。初美說要由她付帳,我說是我邀她來的而掏腰包。

出到外面時,夜間空氣變得寒冷起來。初美披上一件淺灰色的開襟毛衣,繼續無言地走在我旁邊。我把雙手插進褲袋裡,漫無目標地陪她在晚“怎會呢?無論我怎麼作風特殊都好,也不可能同一時間南下奈良北上青森的。我是分開去的,分兩趟。奈良是跟他去的,青森是我一個人隨便定是的。”

我喝了一口威士忌蘇打,替阿綠叨看的萬寶路用火柴點火。

“喪禮的事是不是很辛苦?”

“喪禮可輕鬆得很。我們習慣了嘛。只要穿上黑衣服,神色黯然坐在那裡,同田的人就會適當地處理一切了。那些叔叔伯伯和左鄰右舍都會做。隨意買酒來,吃吃壽司,安慰安慰.哭一哭,鬧一鬧,分分迸物,開心得很,軌跟野餐差不多。跟日日夜夜照顧病人的日子比起來,那真是野餐啊。雖然筋疲力竭,我和姐姐都沒掉眼淚哦。累透了,連眼淚也流不出來,真的,這樣一來,周圍的人又在背後說閒話了,說我們無情,連眼淚也不流。我們賭氣,就是不哭。如果要假哭也可以的,但是絕對不幹。令人氣憤嘛。因為大家都期待我們哭,所以偏偏不哭。在這方面,我和姐姐十分相似,雖然性格大不相同。”

阿綠把手觸弄得當哪當螂饗,叫侍應過來,添多一杯湯科連斯和電大利果仁。

“喪禮結束,大家離開後,我們兩姊妹喝日本酒喝到天亮,大概喝了一升半。然後一個接一個地說那些傢伙壞話。那個是笨蛋、渾蛋、癩皮狗、豬、偽善者、強盜之煩,一直說個不停,說完就舒暢了!”

“大概是的。”

“然後喝醉就鑽進棉被矇頭大睡。睡得好熟。盡避中途有電話來也置之不理,照睡不誤。睡醒之後,我們叫壽司來吃,接看商量好,決定暫時關門不做生意,各人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不是?我們長期努力奮鬥到現在,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吧!姐姐和男朋友去舒服一下,我也準備跟他去旅行兩天好好幹一場。”阿綠說完停了一會,然後輕輕搔看耳垂說:“對不起,我說得很粗俗。”

“沒關係,於是你們去了奈良?”

“對。我一直很喜歡奈良的。”

“然後拚命幹了?”

“一次也沒幹。”她說了嘆息。“來到酒店。剛剛放下皮箱,月經就突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