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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堪恨奸雄心太毒,欲安自己害他人。

劉若愚道:“你去做了本稿送來看過,再備兩分禮,不必太厚,只是放快些。”文煥辭回,連夜做成本稿,謄寫停當,先辦下禮物,親送到劉若愚家來。若愚道:“你可是多事,咱與你相好,怎麼收你的禮?快收回去。”文煥道:“小侄一向欠情,少申鄙敬。”若愚道:“豈有此理!決不敢領。只將本稿存下,後日爺出朝,老兄須早來伺候。本該留兄少坐,因內裡有事,改日再奉賀罷。”文煥辭去。

過了一日,劉若愚引倪文煥到魏府拜見忠賢,呈上禮單。忠賢道:“你是個窮秀才,錢兒難處,怎好收你的。”文煥再三求收。忠賢道:“請坐,咱自有處。”文煥道:“孩兒得罪姑母,望爹爹方便。”忠賢道:“這原是他家人無理,但他們婦女家護短,不好說話,如今去請他令郎來,當面說開就罷了。”遂叫人請候爺。問文煥道:“令尊高壽?”文煥道:“七十一歲。”又問:“令岳生意還盛麼?”答道:“妻父已作古了,妻弟們讀書,生意無人照管,迥非當日了。”凡揚州當日相熟的,一一問到。

少刻候國興來相見,忠賢道:“只是倪六哥為前日的事來央我,故請你來當面說過。雖是他一時之怒,畢竟還怪你家人無禮,那裡有這樣大的家人,豈有見察院不跪之理?你母親處咱已說過,總是一家弟兄,倪六哥也帶了些禮送你。”就將送他的禮單送與候國興看。又說道:“他是個窮秀才的人情,沒甚麼七青八黃的,看咱面上,將就些收了罷。”國興道:“舅舅分付,怎敢違命。”二人又重作了揖,擺酒相待。崔呈秀、田爾耕、魏良卿等都來敘兄弟之禮。飲酒至晚方散。

次日,即上本參給事中惠世揚,遼東巡撫方震孺,御史夏之會、周宗建。忠賢隨即批旨,著官校鎖解來京勘問。那班奸黨置酒與倪文煥作賀,席間各說些朝政。李永貞道:“今日倪六哥雖然論了幾人,還有幾個是老爺心上極惱的,也該早作法處治才好。”田吉道:“是那幾個?”永貞道:“李應升曾論過爺的,又申救過萬�景的。還有周順昌,曾受魏大中託妻寄子的,他若再起用,必為他出力報仇。此兩人沒人論他,弄不起風波來。你弟兄們怎麼作個計較才好。”

崔呈秀一向要報復高總憲,未得機會,聽了此言,恰好與周順昌、李應升俱是吳江人,正好打成一片,便說道:“這個容易,如今吳、楚合成一黨,南直是左光斗、高攀龍為魁,周順昌、李應升為輔。彼此聯成一片,使他們不能彼此迴護,須處盡這幹人,朝野方得乾淨。”劉若愚道:“咱到有個極好的機會在這裡。”永貞道:“甚麼機會?”若愚道:“前蘇杭織造李實寵,用了個司房黃日新。他就倚勢�詐機戶,又謀娶了沈中堂之妾。有人首在東廠,爺因看舊情,恐拿問便傷他的體面,遂著他自處。李織造便將黃日新處死了。他因感爺之情,差了個孫掌家來送禮謝爺。昨日才到,今日打進稟貼,明日必來見我。我留他吃飯時,等咱憑三寸舌,管叫這一干人一網打盡。”眾人齊聲道:“妙極,妙極,好高見。”當日席散。

次日,果然孫掌家送過禮,即來送劉若愚的禮。若愚留飯,問些閒話,談些蘇、杭風景。因講到袍緞事宜,孫掌家道:“只是那些有司勒�,不肯發錢糧,織趲不上。”若愚道:“前已參革周巡撫了。”孫掌家道:“只都是蒙爺們看衙門體面,家爺感恩不盡。”若愚道:“前日來首告的人,說黃日新倚著你爺的勢嚇詐人,又奪娶沈閣老之妾,許多條款。咱爺便要差人來拿,咱道:”那些外官正要攻擊咱們,咱們豈可自家打窩裡炮?這體面二字是要顧惜的。‘再三勸爺,才肯著你爺自處的。“孫掌家道:”這是爺們周全的恩,咱爺報答不盡。咱爺終日唸佛,並不管有司之事,有甚勢倚?只因黃日新與御史黃尊素認為叔侄,故敢如此橫行。其實不幹家爺的事。“若愚道:”既如此,還不早早說明。依咱,你回去對你爺說,再上個本參周巡撫,後面帶上黃御史,省得皇上怪你爺織造不前。外面說你爺縱容家人生事哩。“孫掌家道:”蒙爺分付,知道。“便要告辭。若愚道:”還有件事:咱爺還有平日幾個對頭,都是江南人,你爺可帶參一參。“便於袖內拿出個摺子來,上面是參左都御史高攀龍,檢討繆昌期,吏部周順昌,御史李應升、黃尊素的劣跡。本稿遞與孫掌家,接去辭出,星夜回到杭州,將前事一一對李織造說了,呈上本折。

李實看過,心中躊躇道:“前日因錢糧不敷,參去周巡撫,已有幾分冤屈,已損了幾分阻騭;至於高攀龍等,都是幾個鄉官,平日與我毫無干涉,又無仇隙;就是黃御史,咱亦不過是借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