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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一班人便來開解道:“爺莫惱,事勢還在。如今吳純夫現管工部,田吉掌著刑部副都,李夔龍現協理院事,只等霍維華去後,把崔二哥會推了兵部,那幾個都是聽爺指揮的。六卿原在爺門下,其餘各鎮守的俱是舊人。只有新爺從龍的徐應元,爺可下氣些與他交結,料他也不敢與爺作對,豈不爺的權勢自在,還與此日一樣?”忠賢終是鬱郁。眾人又置酒與與他解悶。

客氏穿著一身白,妖妖嬈嬈的走來飲酒,問道:“大事怎樣了?”忠賢道:“已立信王,只等即位了。”客氏便焦燥道:“原說是魏爺攝政的,我娘兒們還有倚靠,如今立了信爺,便與我們無干了。連這宮裡也不是我安身之處。若待他趕出去時,連自己也沒趣,就是積趲下的也帶不出去,不如趁此亂時,把內庫寶玩先帶些出去,也不失為財主。”於是著人通知侯國興來取。

那侯國興人雖小,卻到有些見識,想道:“如今皇上死了,誰不知我娘兒們沒有倚靠,宮中人誰怕我?我進去搬運,倘被人拿住怎麼好?不若約魏良卿同去,就弄出事來,便有他叔子支撐。”算計已定,便來會良卿道:“才家母叫人來說,宮中許多寶玩,趁皇上駕崩忙亂時,沒人照管,叫小弟去取些來,我一人能拿得多少?因來約老表兄同去搬些來,我想錢財易得,寶玩是難得的。”果然利動人心,良卿欣然同往。一個央母親相厚的太監,一個叫叔子手下的官兒搬運,不半日,把大內的寶玩盜去十之三四。那些管庫的看著侯國興也要來拿,見有魏良卿在內,便不敢下手,聽他搬,不敢做聲。這才是:不得朝元受白璧,卻思�塢積黃金。兩人盜了珍寶,歡歡喜喜做守奴去了。

再說施相公,先期著禮部把即位與哭臨的儀注送入禁中,著管禁軍的叉刀手圍子手官,督領所部士卒,俱自皇城內直襬到十王府前,以備不虞。禮部三上表箋,文武大小官員俱躬詣信府勸進,百官早已齊集。但見:轆轆響春雷,三市走趨朝車騎;輝輝飛紫電,六街集待漏燈光。旌旗拂霧,雲生五色拱金鑾;戈戟橫空,霜滿九重連玉砌。馴象舞虞庭百獸,銅螭開漢殿千門。錦袍玉帶��冠,濟濟兩班鴛鴦;寶劍金盔犭唐猊鎧,猙獰萬隊貔貅。真是:趨�將盡萬國衣冠,人物極一時俊。

次日五鼓時,文武大臣並勳戚等先至信邸,躬引法駕至靈前,宣讀遺詔道:“大行皇帝以國事焦勞,不獲三殿於既成。今上文武聖神,英明睿哲,遵祖制兄終弟及之誼,宜纘承大統。天下軍民,遵以日易月之例,服二十七日而除,禁民間音樂嫁娶。各藩府並撫按各官俱於本處哭臨三日,毋得擅離職守。”讀完了遺詔,簇擁新君受了遺詔,冕服拜過天地祖宗,然後御極。只見:管絃繚亮,樂聲間漏聲俱來;篆縷氤氳,爐煙並曉煙共起。雙垂紫綢,幾多紅粉繞金輿;高卷珠簾,一片祥光凝寶座。龍袞新一時氣象,虎拜罄百職歡呼。

各官拜賀已畢,皇上入臨喪次,服��行哭臨禮。閣臣率百官朝夕入宮哭臨,差官齎遺詔分投各王府並各省告哀。輔臣擬即位的赦款。凡一應有因公詿誤的官員,斥革者準給還原職,閒住者準與致仕,只有因觸忤忠賢削奪者,不在加恩之例。凡一應錢糧久經追比,家產盡絕者,查勘減免;只觸忤魏監坐贓者不得與恩赦。凡十惡大罪不赦,其餘雜犯俱著減等發落;惟觸忤忠賢坐罪者如耿副使、胡副使、李主事、方御史、惠給事、李都督等,皆不稍從末減。正是:聖明已得汪恩沛,奸黨猶然大毒藏。

畢竟不知忠賢此後又如何設謀?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轉司馬少華納賂 貶鳳陽巨惡投環

詩曰:

迴圈天理自昭昭,何苦茫茫作獍梟。

慘結煙雲冤掩日,貴膺朱紫氣昂霄。

黨奸擬作千年調,陷正終歸三尺條。

金穴冰山在何處?也知報復不相饒。

話說魏監聽了李永貞之言,果結好徐應元。當日眼中那裡有他?如今便把他當為骨肉一般,稱他為徐爺,又送他許多珍寶,時常備盛筵請他。會見時又做出許多假小心奉承醜態來,道:“咱如今老邁了,做不得事,管不來機務了,不久也就要將監印廠印送與爺掌。咱只求個清淨所在,養老去了。爺是當今的寵臣上位,皇爺若問起咱時,煩爺道及咱這幾年來赤心為國,費了許多辛苦。如今老了,沒賬了,恐有人道咱有不是處,還求爺代咱遮蓋一二。”這徐應元當日隨在藩邸時,見忠賢那等橫行,卻也惱他;此時見他從前昂昂之氣不敢在他面前使,又如此卑躬屈節的奉承他,未免動了些憐憫之念。又受了他許多寶物,俱是自來未曾見過的,又動了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