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髮和通紅的雙眼,就知道,這個老夥計又熬夜了。他一臉不贊同地過來扶住凌教授的胳膊,“我說,老夥計,你現在這身體,可禁不住你這麼折騰。你這是要拼老命喲!”
凌教授連頭都沒抬,繼續盯著電腦螢幕思考。張教授氣得恨不得伸手去關他的電腦。
“別!”凌茹凱此時方回過神來,見了他的動作,連忙伸手去攔,“老張、老張,你等會兒,等會兒!”
“不行,現在你必須休息了!”張教授一點情面不講,硬是給他把電腦關了,壓著老夥計躺下。
“老張、老張——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凌茹凱力氣沒有張教授的大,爭不過他,急得大吼。可是,來不及了,電腦螢幕在他眼前變成一片漆黑。凌教授氣極,別過頭去,不理人了。
“老凌,你這麼著急,我知道,也能理解,可你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啊。”張教授看他跟自己生氣了,無奈地勸慰道。
凌茹凱沒反應!
“你這樣兒,別說搞研究了,不出幾天,連老命都得玩兒完。真這樣,你甘心?你畢生的追求,你的疑惑,你不想知道答案了?”張教授不愧是凌茹凱幾十年的老朋友,一張口就直逼要害。
果然,凌茹凱聽了,嘴張了張,雖還是沒有出聲,但好歹有了反應。
“再說,你那凌寧小丫頭可是一個好苗子啊!只是如今還太嫩了,你不想教她出來,後繼有人?”張教授好口才,句句直捅人心窩子。
“我不知道這些麼?我是沒時間了哇!老張——楚風他、他——我還有幾天?不抓緊點時間成麼?”凌茹凱一想起自己那位得意弟子心中就一痛,他原本寄予了多大希望在楚風身上啊,而楚風也沒讓他失望,線索越來越多,似乎他們離真相只差一步之遙,可這孩子卻成了那樣……唉,自己拼老命也是不得已啊!
張教授聽了也神色一黯,他想起此行的目的,抬頭看看老友憔悴不堪的面容,欲言又止。
凌茹凱閉了閉雙眼:“老張,你有什麼,就直說吧!現如今,我什麼都經得住!”
“這……唉,總得告訴你,罷了!老夥計,你聽了千萬別上火——楚風出走了!”張教授還是告訴了他這個訊息。
“什麼?!”
“醫院傳來訊息,他昨兒晚上不見的!”張教授把事情原原本本講給他聽,“昨天下午,凌寧闖過去了,沒讓她見到人,可是不知道怎麼地,那小子起了疑心,他當晚就潛入值班醫生辦公室偷看自己的病歷,然後,就走了!”張教授很無奈,他心裡已把楚風恨得牙癢癢:臭小子!居然連個條兒都不留下就玩出走。你還真是當我們這些老傢伙都閒得慌哈!
“阿嚏!”某個跑路的傢伙忽然打了個噴嚏,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昨兒晚上,咱沒有吹風啊,咋就著涼了呢?
二 魔鬼城裡的流浪漢
“嘿,兄弟,你說的地方到了,你要在這兒下嗎?”司機的問話讓一個鬍子拉碴的男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扭頭看了眼窗外。夕陽的紅色光芒已經染到了雅丹土堆上邊,使得那些雅丹平添了幾分靚麗。
“哦,好,謝謝老哥!我就在這兒下了!”這個表面看上去有些像個流浪漢的男子,很快從大貨車的駕駛室中跳到了地面。
“回見了兄弟!在這兒可不能過夜,要不晚上得遭老罪了!等天快黑了,趕緊再擋一輛車。克拉瑪依城裡頭可暖和多了!”年齡偏大的老貨車司機有些嘮叨,卻是真切的關心。流浪漢一般的男子雖不打算聽從他的意思,心裡到底還是溫暖的:“知道了,謝啦!老哥!”
大貨車很快遠去,揚起的黃沙使得男子身上的土黃色牛仔衣更黃了些。
流浪漢一點兒也不介意,連身上的土都沒有去拍一下,扭過頭,眯著眼看了一下遠處那群在荒原上凸起的、像城堡或者蘑菇雲一樣的異形高臺,頭一仰,便以一種懶散卻不慢的速度朝那邊走去。
他下車的地方,與傳統的烏爾禾魔鬼城景區相距很遠——司機師傅為了給他省點兒門票錢,特意把他拉到了不會被大門攔住的地方。只是這樣一來,要走過去,得費不少時間。
好在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流浪漢不慌不忙地走著,儘管鬍子已經佔據了大半張臉,頭髮也長長了很多,但那道英氣的劍眉還是讓他看上去有幾分英俊,外加至少一米八的身高,即便他如今一身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牛仔服,就連身後背的一個帆布包也髒得不像樣子,馬路上來往的大客車上,依然有不少女性乘客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