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我裡外不是人,現在謠言四起,有人說我愛出風頭,狗咬耗子多管閒事,有人說我有政治動機想當市長,司馬懿之心路人皆知。當時的情形你不出風頭不行啊,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一場流血事件發生?顏玉寶不處理,我沒法向上楊村兩千多村民交代,沒法向楊清白一家慘死的三口子交代啊!現在趙新良卻想借這個機會把嚴德坤擺平,掃清他擺正的最大障礙。”“小老弟不是我說你,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動機,顏玉寶這樣的人確實該殺,但你不必親自出場的,該由紀委來擦這堆屎。事情出來了,也不必唉聲嘆氣,大不了不當這個市長,調個更高的位置不好嗎?我說你這個腦袋啊,搞經濟行搞政治就差一點了。四月份瓊潮大選,寧臨也大選啊!你是市管幹部,何必盯死在瓊潮呢?你說你想怎麼向上楊村村民交代向楊清白一家交代,我幫你來打理就好了。”夜深了,人們的心扉就象夜來香一樣盛開著,許鴻運的話說得直截了當,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或許你說得對,我這人太仁慈太心軟,只適合搞搞事務不懂得政治鬥爭。處理了顏玉寶,無論對上楊村還是楊清白都自然有個交代,但現在不能處理,一處理瓊潮就會天下大亂。可現在不處理又到什麼時候去處理呢?過了四月份,魏得鳴不當書記了,嚴德坤還當他的人大的主任,我怕是夜多夢長,拖長了就不了了之啊!回寧臨不是沒打算過。我一個農民兒子,十個光腳丫一步一步走過來了,除了家鄉的大山可以靠靠,沒有其它可依仗的。那大山現在也靠不著,只有等到退休了或許可以學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項自鏈說完忍不住苦笑。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胡塗?沒記錯的話,你也算是張書記的貼心人?張書記就是你的靠山啊!”“這話怎麼說?張書記確實待我不錯,現在他老人家病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我怎麼好意思為一己之私而去打擾他呢!再說他也恐怕管不了那麼多了!”項自鏈沒想到許鴻運會出這樣的點子,心裡未免有氣,表情跟著黯淡下來。
“唉!我說你項自鏈真是在官場裡白混了這麼多年。你不覺得奇怪嗎?張書記並不算很有能力的人,為什麼能在寧臨說一不二,連市委書記蔣多聞都忌他三分,因為後邊有靠山啊!新上任的省人大主任,未來的省委書記季文煥就是他的老部下,當年一起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試想想,為什麼季文煥一來寧臨就直奔張書記家,你以為他這樣做僅是為了體現對下屬的體恤,表現他的政治感染力。張書記要是象你一樣有學識的話,恐怕早就當上省委書記了,他的許多部下早已當上部長省長了。”項自鏈聽了大吃一驚,張書記既是他的老領導,又是他的老鄰里了,可自己竟一點都不瞭解他的過去和背景。張書記在他面前也絕口沒提。他一直在心中有個疑問,無論張祝同當組織部長還是當副書記,寧臨上上下下的官員沒有一個不敬若神明的。剛來寧臨那陣子,還以為是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可張書記的政治水平和領導能力並不突出,有時甚至有些固執有些偏激。原來老頭子身後藏著這麼大個背景,而自己竟渾然不知。項自鏈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神經質似地問:“真的?”“這難道有假的不成!說不定張書記早已安排好你的去處了。還不抓緊時間去瞧瞧他老人家,他真是白收了你這個門生!”張書記的背景或許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可能因為太公開了,反而沒有人提起,或許大家都認為項自鏈就是張書記的人,所以誰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項自鏈突然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笑完了,還連說好笑好笑。許鴻運問他什麼好笑,他又不說,只是忍不住地喊著好笑好笑,弄得霧裡看花似的。
確實好笑!官場裡一旦認定你是某某的人,那麼你可能一生都會打上私人財產的烙印,不管販賣到哪裡,都附著主人的靈魂。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認同著,誰也不會提起你從哪裡來又會打哪兒去。今晚要不是許鴻運提起,項自鏈恐怕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主人的真實面目。而大家恰恰相反,一定會在背後說他項自鏈有怎麼怎麼樣的背景。
笑完,腦子裡掠過一串鏡頭:董步曉迎奉的舉動,馮部長曖昧的表示,魏得鳴和趙新良卑恭的態度,許鴻運刻意的親近,難道都是衝著張書記的面子來的?這麼一想,項自鏈更覺得沒了面子,找不到真實存在的位置,或許在別人的眼中,自己不過是附在大熊貓身上的一顆蝨子,主貴奴榮罷了。還好,許鴻運下邊的暗示,多多少少讓他有了點安慰。
“別顧忌那麼多,衝著你我兄弟情份,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只管說!不是我在你面前吹牛,相信在寧臨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