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澤心裡也是咯噔一下,這小老兒一定在各國都有暗探,這納粟拜爵的事我來時尚沒有頒佈,估計也是近日才頒佈全國的,而這小老兒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必須仔細考慮考慮才能哄住他。蔡澤哈哈一笑,不動聲色地說:“丞相的訊息不是太準確吧?秦國向來重視軍功,以軍功拜爵早成定例,之所以實行納粟拜爵是為了救災,也恰好說明國庫空虛,納粟拜爵是不得已而為之,可謂下下策。至於王攻佔韓城,那是數月前的事,秦國付出的代價也夠慘重的,主帥陣亡,將士死傷更是不計其數。如果丞相再派信使打探一下,只怕秦國早已向韓魏罷兵了。”
將渠還想再說什麼,大傅鞠武卻先說道:“秦國對外的政策向來是‘遠交近攻’,以此推斷,秦國主動與我國結盟也是出於真心,其目的當然是為了破壞東方六國的合縱之約,然後集中優勢兵力進攻韓趙魏。”
“那麼,是否同秦國締結盟約呢!”燕王喜問道。
“當然答應。秦主動求和,我不和,理屈在燕,秦國便可以此為藉口派兵攻打,何人能擋。即使秦國一時無暇派兵攻燕,秦國必然轉而和趙國結盟,秦趙聯合,就是秦國不出兵,僅一個趙國就夠燕國頭痛啦。假如答應秦國結盟要求,益處自然不用多說,即使秦國先撕毀盟約,也會爭得其他國支援的,何況秦國真心求和,短時間內決不會背棄盟約的。”燕王喜答應與秦結盟,但是,當蔡澤提出按照慣例應當互相派遣人質,要求燕王喜把太子丹質押在秦國,又引起了一場爭論。將渠說,秦人多詐,惠文王時張儀使楚騙走楚懷王,從而要挾楚國,逼死懷王,孟嘗君與平原君也都質押秦國,幸虧二人足智多謀,才得以逃脫,萬萬不可讓太子丹質押秦國。
蔡澤見將渠一而再,再而三從中阻撓,十分惱火,卻又不能發作,只能據理力爭。
“丞相不能因為一個人曾經有過一次過錯就一棍子打死,一概否定,這是不足取的。孔子曰:人恆過,然後能改。何況張儀誘騙懷王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已經換了多少代君王,人與人不同,就是同一人不同時期的心性也決不相同,丞相用一種孤立靜止的觀點看問題,太不聰明瞭,無怪乎燕國一直受趙人欺辱而不能報仇雪恨,全是丞相不明智造成的。”
將渠一聽蔡澤變相在燕王面前詆譭他,拆他的臺,當然惱火,更加反對太子丹到秦國做人質。
“秦自穆公以來就沒有一個君王講究信用,久遠的就不必說了,就說這幾代君王吧,昭襄王用十五城換和氏璧就是一個欺騙手段,如不是趙國有一個足智多謀的藺相如,只會白白受欺騙。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秦趙澠池會目的是為了掠劫趙惠文王,也是因為趙國文有藺相如武有廉頗、趙奢,再次挫敗秦的陰謀。孝文王與莊襄王在位時間太短,來不及表現出奸詐虛偽的一面就死了,至於當今秦王政如何,現在還是個毛頭娃娃,不好下結論,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崽子會打洞,估計嬴政與他的先祖相比只會有過之無不及,決不會遜色的。與奸詐小人行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卻不可無,大王還是不能答應讓太子入秦!”蔡澤也視著將渠,駁斥說:“丞相知道楚懷王沒有逃出秦國,忽而又說孟嘗、平原二君入秦卻能得以逃脫,這不是前後矛盾嗎?倘若秦國果真想拘禁二人,孟嘗君與平原君就是生得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咸陽,更不用說遼闊的秦國領土了。他們之所以能夠回國,是秦王有意送走他們,這正是秦王誠意的表現。魏國太子增、趙國太子偃不都質押過秦國嗎?他們回國不是逃出來的吧!秦王以禮相待,親自派兵送回國,這又說明了什麼?”
蔡澤說到這裡,向燕王深鞠一躬:“請大王堅定立場,自己拿主意,萬萬不可聽信讒言壞了兩國結盟的大事,如果這次結盟失敗,後果如何,大王當然更清楚!”蔡澤的威逼利誘讓燕王喜一時拿不定主意,他請求太傅鞠武的意見,鞠武說道:“大王正值盛年,太子丹也不同於懷王,秦人沒有什麼可要挾的,何況秦國也派人質入燕,雙方互換人質,也算公平。從另一方面考慮,太子整日停留在宮中,猶如種在室裡的麥苗,很難結出累累果實。不如趁此讓太子到秦國長點見識,瞭解到秦國強大的緣由,將來回國後也能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再者說,秦王政與太子丹年齡相仿,二人也許會成為莫逆之交呢?真如此,就是上天在福佑燕國了。因此,臣認為太子入秦利大於弊。當然,風險是有的,就是太子整日呆在宮中難道就沒有風險嗎?也許行走絆倒還會摔傷身子呢。大王一定聽說過觸說趙太后讓長安君到齊國做人質的事,長安君儘管不是太子,但也是趙太后寵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