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他叫高漸離,我們一定不是你找的人吧。”
蔡澤打量著有些靦腆的高漸離,恍然悟道:“你母親一定姓高,你是隨母親的姓吧!”高漸離詫異道:“你,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你小名叫漸兒,你有個妹妹叫貴華對嗎?”
高漸離更驚奇了,“你一定是我家的什麼親戚,要麼怎麼知道我們家的事?只可惜我妹妹幾年前病死了。”
蔡澤一陣心酸,上前拉著高漸離的手,激動地說:“漸兒,漸兒,想死爹了。”
高漸離驚呆了,急忙縮回手向後退,“你,你認錯人了,我沒有爹,我娘說我爹十多年前就死了。”
“不,那是你娘騙你的,爹沒有死,我就是你爹,你瞧,爹富貴了,現在有錢了,爹是專門來接你和你孃的。”高漸離不知所措,荊軻不滿地說:“你這人好沒道理,無憑無據硬說你是人家的爹,找上門佔便宜,我也曾聽大嬸說漸離兄的爹十多年前就病死了,你趕快走吧,不然,我可要鳴不平啦。”
荊軻說著,操起一個扁擔就趕蔡澤出去。蔡澤急了,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何人?”
“我是漸離兄的好朋友,我們二人合作賣唱,他擊築,我唱歌——”荊軻正要說下去,高漸離看見母親推門進來,喊一聲娘,便撲過去,淚流滿面地說:“娘,這人說是我爹——”
蔡澤上下打量來人,粗布衣褂,手裡拎著一隻賣花線的籃子,滿臉蒼老的容顏,眼睛也有些昏暗,一看便知是一個歷經磨難的中年婦人。
蔡澤眼睛溼潤了,失聲喊道:“夫人,你受苦了。”
高夫人瞪著蔡澤一聲不響,許久才從牙縫裡崩出幾個字:“你認錯人了。”
“夫人,你,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丈夫蔡澤。”
“我沒有丈夫,我的丈夫十年前就死了,你一定認錯了,你快走吧,不然我讓我的孩子把你哄出去!”
荊軻把手中的扁擔晃了晃:“你快走,再不走我手中的扁擔就不可客氣了。你這人好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找上門佔便宜,快滾。”蔡澤急了,哀求道:“夫人,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十年前我拋棄你們母子離家出走,也是迫不得已啊!十年苦讀,學成歸來,卻無用武之地。我也想在燕國做點事,為國出力是我多年心願,無奈燕王不用我,我怎能空有滿腹經綸老死此地呢?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瞧,我現在不是衣錦榮歸嗎?我明白你們母子的苦衷,這十多年來你們母子吃盡了苦頭,過著一種豬狗不如的生活,我現在來就是接你們母子到咸陽享福的。”
蔡澤說著,走近高漸離,“漸兒,爹對不起你,讓你流浪街頭賣唱。從今以後再也不必賣唱了,爹爹有的是錢,你只管跟著爹爹享榮華富貴吧。”“住嘴!”
高夫人一把拉過兒子,含著眼淚怒斥道:“你一口一個榮華,一口一個富貴,你那榮華富貴來得光明磊落嗎?你那錢沾滿多少人的鮮血?你不知害羞,賣國求榮,還有臉面把那眾人不齒的事大言不慚地說出來,真丟盡了蔡家的人!”蔡澤爭辯說:“當今世道就是這樣,群雄爭霸,弱者亡,強者勝,兵戎相見,大軍壓境,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更無需尋找藉口,如果真要說藉口,‘我強你弱’這就是最後的藉口!不僅國與國這樣,人與人之間也是如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一己私利,人可以不擇手段,也允許不擇手段,什麼叫賣國,那是誰的國?什麼叫賣友,那又是誰的朋友?吳起為了得到將位,可以殺妻,何人又指責他了!如果他沒有殺妻求將的大丈夫之心胸,後來又怎能叱吒風雲,縱橫天下受人重用?晉國公子重耳東奔西走,從齊到秦,扔掉多少女人,這些女人中僅公侯之女就有幾個,他不這樣做如何成為春秋五霸之一的霸主呢?韓趙魏三家分晉,不都是背主而功成名就的,其他如專諸刺王僚、聶政刺韓傀,要離刺慶忌,不也是以下犯上的先例嗎?這些人比我蔡澤狠毒多了,我並沒有做出什麼有違天理的事,有什麼可以羞愧的!老子說得好:竊鉤者偷,竊國者為諸侯。就是竊鉤者只要沒有被人抓住,混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也是安守本份的良民嗎?”高夫人氣得臉色慘白,嘴唇發抖,指著蔡澤,半晌才悲憤地說道:“你,你真是無恥!高堂老母為你而死,我母子三人鋃鐺入獄,不是鞠武、田光相救早已命喪黃泉,你,你還覺得不夠嗎?那,那你也學吳起,我們孤兒寡母給殺了!這十多年來,你的本性不僅沒有改,而且變本加厲了,你可以為了官位不惜一切,你,你早已喪盡了天良,你滾,滾,我永遠也不願見到你這沒心沒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