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不,你沒有錯。朕要頒令天下,緝拿這對狗男女,將他們碎屍萬段。”
華陽公主這才知道父皇是為母親和尉繚的逃走而發怒。看來高漸離的事他是一無所知,她放下心來,卻把母親留下的那份帛書雙手呈到始皇面前,待父親看完,便哀求道:“不管怎麼說,她是兒臣的親生母親。父皇,兒臣求您,放過他們吧!只要母親還活著,兒臣就會生活得愉快。如果讓女兒看到父親殺母親那種慘景,女兒再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話沒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始皇端詳著他這個最喜愛的女兒,內心生出無限的感慨。身為帝王,他有二十多個子女。可是,兒女們懾於他的威嚴,大多不敢跟他親近,惟有華陽公主和胡亥不怕他。總愛在他膝前繞來繞去,甚至敢拔他的鬍子。他反而最喜愛他們。當然,這中間也有因為寵愛他們的母親的原因。如今,面對華陽公主的請求,他的心軟了。何況,他還有自己的考慮,如果頒令天下緝拿公孫琬和尉繚,勢必將他們私奔的事公佈天下,豈不丟了始皇帝的尊嚴。於是,說道:“乖女兒,放心吧!父皇答應你。不通緝他們。就成全他們吧!”“父皇,女兒代母親謝謝您了。”華陽公主破涕為笑,趕緊親自為始皇沏茶。始皇一邊品茶,一邊愛憐地望著她說道:“其實父皇對於他們的出逃並不在乎。尉繚早有去秦之意,他已經逃過一次,被朕發覺,便推說上街閒走。他不願事朕,朕也不強求。人各有志麼。只要不反秦就行。至於你母親,她不過是朕眾多宮妃中的一員,朕雖然很喜歡她,可是朕對她總有一種隔鏡觀花的感覺。既不可得,亦不必毀它。由她去吧!朕有這個容人之量。可是,朕恨她竟這麼狠心棄你而去。沒孃的孩子,不論多大,都是讓人可憐的。所以,當朕聽說他們逃走時,最擔心的就是你。”
華陽公主靠在他肩上,摸著他長長的鬍子,高興地說道:“謝謝父王的關愛,女兒一定好好孝順您。”
“朕的女兒嘴巴就是甜。”始皇慈愛地說道,忽然發現胡亥不見了,忙問道:“胡兒呢?又野到哪兒去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胡亥早已不見了。趙高忙答道:“陛下放心,少公子不會出了這座院子。奴才親自去找。”說完便出去了。
沒多會兒,趙高拉著吵吵嚷嚷的胡亥走了進來。到了始皇跟前,胡亥還踹了趙高一腳,鼓著嘴巴,氣呼呼地罵道:“該死的東西,你拉我幹什麼,我一定會找到的。”趙高委屈地說道:“萬歲,少公子說他要找一個人,奴才怎麼勸也勸不回來,只好硬拉他回來。”
始皇最喜愛胡亥,不但因為他是最小的兒子,還因為他性情暴烈,不似其他公子溫順。始皇在他身上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因此,對於胡亥的無禮不但不責怪,反而問道:“胡兒,你在找什麼人?”
胡亥狡黠地望了華陽公主一眼,笑道:“孩兒在找一個男人。姐姐這兒有一個男人。”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廝兒嚇得面如土色,華陽公主臉色微變,心中恨恨地道,這個小惡魔怎麼知道高漸離藏在這兒?別是唬我吧。她慌忙掩飾著笑道:“小弟真會說笑。這裡除了你和父皇,哪裡有什麼男人。那些黃門侍郎算得上男人麼。”
趙高也點頭,諂媚地笑道:“是啊,像奴才這樣的,可算不上男人,少公子不要胡說。”“誰胡說了!”胡亥瞪著趙高,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天我在牆外的樹上掏鳥蛋,明明看見有一個高個子、穿青衣的男人在裡邊走來走去。華陽姐姐還在旁邊擊築呢。可是,等我下來,從門口進去時,卻被廝兒轟出去了。”
華陽公主聞聽,腦袋裡轟地一聲,頓時花容劇變。廝兒則嚇得體似篩糠,冷汗嘩嘩直流。
一直沒有說話的秦始皇看著她們的神態,頓時明白了,臉上青筋暴起,聲音冰冷地問道:“那個人是誰?是不是高漸離?”
以始皇的絕頂聰明,聯想到咸陽令的奏摺,自然猜測到是他這個寶貝女兒扮作宮裡人,把逆犯帶進宮裡。怪不得郎中令馬其妙查了這麼多天毫無結果。郎中令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公主府中查問。
華陽公主見父親已經說出高漸離的名字,知道休想矇混過去,索性長跪在地,苦苦哀求道:“父皇,女兒知罪。可是,高先生是曠世音樂奇才,您千萬不能殺他。您要是不答應女兒,女兒寧願去死。”始皇氣得站起來,怒罵道:“糊塗的東西。高漸離是朝廷欽犯,你快告訴朕,把他藏在哪兒了?”
“不,父皇要是不答應,女兒死也不說,您就殺了女兒吧!”華陽公主美目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