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1部分

過大寒,至今到三四月份,他的關節骨都有寒氣作祟,或許是長期的失眠,這一覺,嬴政睡的太深,太沉。

茫離裡,他喚:“娘,我們快走吧,秦國才是我們的家……”

他喚:“夷簡,二十歲我還能懦弱,三十歲,我懦弱給誰看……”

夷簡一夜未宿,孳孳不倦的勾勒陶俑的綢衣,它挺拔修長的背影,在她眼裡曾掠過無數次,它鏤空的綢衣雕繡暗色花紋。若請求說:“夷簡,你睡覺吧,你是大王唯一寵幸過的後宮,雖然還沒封賜,可那也是遲早的事兒,你這樣一直鑿啊,鑿啊,要鑿到什麼時候?要不你乾脆叫我來……”

夷簡淡笑,打斷她:“去給我拿杯茶!”

“你真不擔心大王嗎?”若終於忍不住,“我每天看到宮女們急匆匆的熬藥往返太醫局和蘄年宮,你跟大王……”有些曾經的事,宮人們也是看在眼裡,只是不敢妄加議論,“朝邕殿的幾位夫人們到現在還沒覲見過大王呢。”

夷簡說:“去拿茶吧,我有些渴。”

已經連續很多天,天空不放晴,夷簡低頭視線轉回自己的陶俑,若嘀咕,“倒是懷念以前的小鄭公子……”走開,夷簡有片刻的錯愕,時間如果能回到以前,她又如何不想,時日匆匆而已。

燕丹俘虜(7)

(四)

世上的疑難雜症千奇百怪,太醫局診斷,大王咳嗽出血並不屬於肺癆,而像憋在胸口的氣血,大王臂腹的刀傷始終不見癒合,又不是中毒,王族內親戚們都進宮探望大王病情,人心惶惶不安中,轉眼近一個月過。

嬴政面色憔悴,臉頰瘦削,清醒時,他抬眼望寢宮外的青蓮,四月底,水面青蓮盛開,昏沉時,他想起在巴清的行館,酒後她熱情的擁吻他……人的心,永遠無法勉強,也退回不去最初,變了就真的是變了。

夷簡同樣清瘦,她日夜忙於陶俑,若每天帶著秦王病情惡化的隻言片語,夷簡不去想,他是強健高大的秦王,夷簡手裡的陶俑,有堅毅的下巴,有高挺的鼻樑,有薄而透明的嘴唇,最後一筆,夷簡勾畫出長眼,陶泥灰色的眼眸,水一樣清透,平靜,她本想鑿出燦爛的笑意,然而最終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張凝重的臉。

這也許將是整座地宮裡最高大的陶俑,夷簡在它的後背髮梢深處刻下文字:

心,埋進泥土,夷簡,嬴政九年。

活著,就要留下活過的痕跡,千年過後,她想讓世人知道,她愛過……

叫若請來尉繚,夷簡說:“你叫人替我運回皇陵,燒製成俑,和其他兵俑一起埋葬在地宮。”尉繚注視陶俑,緩緩點頭,這鐏陶俑運回皇陵,可能無人會知道它是誰,它將和成千上萬的陶俑一樣,靜默的守護地宮。

午後,夷簡躺在床榻上,春困秋乏夏打盹,春夏之交,雎雍宮為數不多的兩三個宮女都去午睡,若在寢宮僻處隔間裡縫製布偶,對宮女們來說在雎雍宮做事其實是不錯的差事。夷簡有點睏意,但又睡不著,她腦子裡盤算過日子,大姐下個月該生了,姐夫李牧應該還在雁門郡,娘會去趙國吧,三姐說不定也去的。

想起她們,夷簡坐起身,寢宮簾帳口,突然一個宮女走進來,是夷簡不太熟的式妋,在宮裡也就照面過兩次,她徑自走到床榻邊,夷簡疑惑的問:“有什麼事?”

式妋開口:“知道大王為什麼一直神智不醒嗎?”

夷簡看她,不答話,式妋瞥一眼窗外長廊,說:“他快被拖垮,再這麼下去,他要死了,王宮裡也就這樣,有史多少君王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年紀輕輕,太醫們診斷不出,最終糊塗入葬……”她頓了頓,“你不想他死吧?”

“你有辦法?”夷簡問的淡然。

“你帶我出宮,他也許可以死不了。”

“你有叫秦王不死的本事,自己出不了宮嗎?”

“我沒辦法。”式妋搖頭。

“好!”

()好看的txt電子書

無謂,對夷簡來說,都無謂吧,起身,套上衣衫,走出小宮門,式妋倒訝異她答應的乾脆,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許久沒走出雎雍宮,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四月末,天暖了,一路遇見的宮人都穿上單薄的長衣,有人向夷簡行禮,知道她目今的身份。從後宮到咸陽宮前殿東宮門,很漫長,王宮裡所有的注意力幾乎都在蘄年宮,大王病重,宮人忐忑不安。東宮們,尉繚遠遠看見夷簡,他是隱武者,動作迅速,可以極短時間內出現在王宮各個角落。

夷簡走到肅穆的侍衛列陣前,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