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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好收留。

雍地祖宮從來沒像今天這麼喧譁,擠進這麼多人,三百年前,王都遷徙咸陽,它逐漸破落,孤寂,三百年後,它直到深夜還燈火輝煌,超度靈魂的道士高舉冥器,圍繞太后梓宮作法擊鼓。

漸入夏季,尊體不宜久留,第三天黎明出殯。

太后國葬,這一天全雍地都不見紅色,家家梁頂罩上白綾,素衣袖口系黑麻,入土時扶蘇站在秦王身邊,第一把泥土由他灑向棺蓋,陪葬宮女閹人蹲在泥坑裡大哭,被侍衛包圍著不敢反抗。

扶蘇遠瞰他們,仰頭對嬴政說:“父王,賜他們毒鴆吧!”

嬴政目光掃過土坑裡一張張面如死灰的臉,沉默許久,答應。

暗殺藉口(4)

又是殘忍的墓葬,夷簡心裡難受,王室不懂生命珍貴,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才能取締這種慘絕人寰的活祭,也許這不是嬴政一個人的殘暴,是整個統治王朝的殘酷,其實說到底哪個王朝不是?

禮俗完畢,回咸陽,隊伍最前擊鼓鳴鑼,緊跟馬隊清道,黑色秦旗中央,車隊兩側,大小官員前後呼應,大臣後宮依序全部駟馬並駕,唯有天子金色六馬輦車居於正中。

車隊行駛,扶蘇臉色忽然不對,夷簡問他:“是不是連續幾天沒睡好,累了?”誰知還沒輪到回答,他驀地俯身,嘔吐不止,額頭也滲出冷汗,片刻嘔吐物竟成瀝色,扶蘇幾近暈倒,夷簡驚,忙扶起他後背,急喚,“來人,快叫太醫。”

夷簡和扶蘇所乘馬車嘎然而止,周邊侍衛見狀立即馭馬向前,到六馬輦車旁稟告:“大王,公子扶蘇忽然病倒。”

前座的尉繚止馬,嬴政步下車輦,道:“去傳太醫!”

侍衛匆匆掉轉方向,整個車隊相應停滯,嬴政向後面走,一路人群沉默,所有人都清楚公子扶蘇是大王唯一寵愛的兒子……

夷簡抱扶蘇坐在馬車內,片刻,竹簾掀,卻是嬴政,“太醫呢?”夷簡焦急,嬴政張開手臂,道,“把孩子給我。”夷簡連忙抱扶蘇俯身,嬴政接抱起,一隻手鬆開他孝衣前襟,讓他呼吸順暢空氣,夷簡跟著下車。

幾個太醫氣喘噓噓而至,手裡拎著藥簍,迅速替扶蘇號脈,察看眼瞳,舌苔,半晌,診斷結果出,太醫夏無且說:“公子扶蘇這幾天夜裡著了涼,加上脈象紊亂,瞳孔看似受到驚嚇刺激,大概年幼,看見上百人殉葬,心裡難受恐懼。”

夷簡瞭解,他請父王賜他們毒鴆,是不想看見他們被活埋的痛苦。

“不該在他面前活祭!”夷簡握住扶蘇的手。

“看的多了也就不再恐懼!”嬴政冷聲道。

“我是該慶幸他還有一顆悲憫的心。”

“悲憫?吳王悲憫,不過十年,勾踐滅吳,趙武靈王悲憫,自食其果,餓死沙丘,白起悲憫范雎,反被范雎誣陷,自縊。”

“……”

夷簡沉默,這個戰亂的世道,她有時候不知道什麼叫對,什麼叫錯。扶蘇喂藥後,嬴政徑直抱他坐上馬車,夷簡跟進,在他身邊坐定。

車隊再駛,一路無語。

暗殺藉口(5)

(三)

從雍地到咸陽,有一座小石林,石林通向一望無際的麥田,五月麥子即將成熟,隊伍行駛到此,速度更加放慢。

就在這時,當秦王的六馬輦車透過石道,驀然從大石上方閃出一個虎背熊腰的粗壯漢,他掄起手中百來斤重的巨大鐵錘,一口氣向下面的輦車嬌砸去,頓時木屑竹簾橫飛,輦車壓塌,周邊侍衛尚未反應過來,壯漢從廢堆裡爬出,動作極其迅猛的向石道外跑,卻被前面的尉繚一腿踢中腰部要害,終被侍衛攔截。

而不遠處,麥田埂邊,另有一道清瘦的身影鑽進麥稈中。

大臣後宮們震驚,目瞪口呆。

夷簡掀開竹簾,愣愣的盯著被砸成碎片的輦車,手下意識扶住嬴政的手臂,不過轉瞬,若不是扶蘇忽然急病,他是不是就這麼……

壯漢押到秦王輦車外,尉繚執鞭抽在他膝蓋,直直跪倒,他大叫:“秦王都死了,你們還對誰效忠?”

嬴政掀開簾席,嘴角帶著笑意,說:“你是哪國人?”

壯齜咧著嘴,瞪眼上下打量他,又打量他身邊的夷簡和懷裡的男孩,“你又是什麼人?”他問。

“你連秦王都不認識,出來行刺?”

“誰不知道,公子韓非以前說過秦王身高八尺,隆鼻,長目,相貌英俊,出行乘坐六馬駕車。”

“呵呵呵……原來是韓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