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人都是有兩面性的，這樣看來她也對那人的翻臉無情有些釋懷，也許從前是她只看見他良善卑微的那一面，而忽視了他無情殘忍的另外一面。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腹部，在那裡曾經住過一個鮮活的生命，可來不及看看塵世一眼的他就被他的親生父親無情地打落了。她無意間的動作卻讓蕭少康臉色陰沉，他扣過她的手腕，閉上眼仔細地診斷起來。果然，果然！難怪她身上的毒素會消失得這麼快，這麼多，原來是這樣的。他再度睜開眼，卻不知應該如何同她說出實情。&ldo;怎麼了？&rdo;被他的舉動嚇到的杜雲錦輕聲問道，她直覺地感應到他定是察覺到什麼，和她切身相關的。&ldo;你……&rdo;蕭少康望著她急切的目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問出口：&ldo;你可曾有過身孕？&rdo;杜雲錦隨即臉色蒼白，想起那個被她親手埋葬在北苑的孩子，她還是心痛不已。那個孩子，會成為她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痛苦的記掛。&ldo;你身上原本的毒應該是轉移到了那個孩子身上，所以我才會在你的身上只發現了不多的毒素。我一直在奇怪到底是誰幫你解的毒，沒想到會是這樣。&rdo;&ldo;是嗎？&rdo;杜雲錦輕聲呢喃著，她的耳中反覆迴響著蕭少康的話。她身上的&ldo;夢斷&rdo;是那個孩子幫她解的嗎？難怪他的身上的會有那麼多的青黑，她一直以為那是孩子原本的顏色，此刻被蕭少康這麼一提，她才恍然明白那是毒發的徵兆。&ldo;那個孩子現在哪裡？&rdo;蕭少康雖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問了出來：&ldo;若是不好好治療的話，恐怕會因毒夭折。&rdo;&ldo;不必了。&rdo;杜雲錦輕輕地笑了起來，但那笑容卻被哭還難看許多。&ldo;那個孩子他還沒有出世就已經死了，所以不必再治療了。&rdo;被她刻意掩埋的傷口這一剎那又復發，像是在她的身上一片一片地撕扯著，鮮血淋漓。這一生，她虧欠的人有很多，但其中最多的就是這個孩子。&ldo;好了，你不要再自責。&rdo;蕭少康望著那般痛苦的杜雲錦，他再也忍不住這樣放任下去。此時此刻的他顧忌不了其他，他只想將眼前這個悲痛欲絕的女子擁入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著她，幫她一起承受痛苦。&ldo;阿錦，那些都不是你的錯，那個孩子就算足月出生也活不了多久的。&lso;夢斷&rso;的毒就連正常的大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是那樣小的孩子，與其讓他將來備受折磨的死去，還不如未有痛覺時就死去。所以阿錦，你不要再自責了，那些也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你只是阿錦。&rdo;只是我一個人的阿錦。他的聲音輕輕的，如春風化雨滴落在她的心間。她靠在他的懷裡，像是將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倒出來一般，哭得昏天黑地的。並不是從前就不傷心，就真的沒有眼淚，只是沒有那個願意為你擦拭眼淚的人，你又何必要掉呢？ 第六十四回 秦家女兒（上）數日後，當苓丹帶著阿福踏入醫仙谷時就徹底驚呆了。&ldo;這是……&rdo;苓丹望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碗櫃，想也沒多想地就衝著身後的杜雲錦發脾氣：&ldo;大小姐您這是跟我有仇呢還是跟這些碗有仇？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收集它們的時候有多辛苦？主子是個挑剔的，非這種質地的碗碟不用……&rdo;她還在喋喋不休地念著，倒是身旁的阿福非常有眼色地扒拉扒拉她的衣角。&ldo;幹嘛？&rdo;苓丹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瞪瞪這隻紅毛畜生。&ldo;連你也要造反嗎？&rdo;阿福無端地被噴了一身火，對著苓丹搖搖頭，果然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沒看見緊跟在杜雲錦身後臉色烏黑烏黑的蕭少康，可它的狼眼看得清清楚楚，想要提醒一下它的患難之交，沒想到倒是惹來一身騷。阿福打個呵欠，慢悠悠地晃出這片是非之地，尋個日光正好的樹蔭下閉眼休息。廚房裡，苓丹的唸叨忽然曳然而止。杜雲錦淡然地掃過她一眼，施施然地轉身而去，留下她身後的小少康冷冽的眼神。&ldo;其實……其實這也沒什麼的。&rdo;苓丹感受到主子散發出來的強大冷氣壓，忙湊出笑臉諂媚道：&ldo;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早就看這些碗碟不順眼了，這次剛好可以換新的了。&rdo;蕭少康斜睨她一眼，冷哼一聲跟著杜雲錦的背影出去。還真是！苓丹撈起鍋鏟，朝蕭少康的背影狠狠地打了打，以洩自己的心頭之火。遇見杜雲錦的蕭少康就像是看見紅玉果的阿福一樣，都沒有一點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