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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苑,宮裡的人自然都知道那個地方,從前朝開始那裡便是冷宮的所在之地。常年荒涼,且無人修葺,此時怕和荒山野嶺無疑了。雖說是梁貴妃在龍乾殿門口傳的旨意,但皇帝一直未有露面,這位雲妃前段日子又極為受寵,眾人心中有所顧忌,倒沒有立即下手。&ldo;怎麼著?這是要反天了麼?&rdo;梁乃心冷冷地瞥過眾人,&ldo;要是都不想領這份差了,本宮就成全你們。&rdo;&ldo;小人們不敢。&rdo;宮女內侍齊刷刷地跪了下去,清香錯愕地望向梁乃心,而黃園在眾人求教的目光裡硬著頭皮站了出來。&ldo;娘娘,此事是否還需請示陛下?&rdo;&ldo;請示陛下?&rdo;梁乃心望著黃園淡淡地笑著說:&ldo;黃總管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麼?難道沒有聽到本宮剛才說的是奉上諭?&rdo;黃園住了嘴,所有的疑問只得都埋在心中,畢竟蕭瑀的性子陰晴不定,極難猜度。誰知道梁乃心說的話是真是假,萬一是真的,他自己豈不就要落得個抗旨不遵的重罪!黃園不說話了,其他人也就默然地接受了梁乃心話語的真實性。幾名內侍上前,將杜雲錦從地上毫不憐惜地拖了起來,驚得清香隨在身後高呼:&ldo;你們小心些娘娘的身子!&rdo;大難來臨,就算是夫妻都會各自飛,更何況是僅僅跟了她一段時間的宮女呢?清香能有這份心,算得上忠心了。杜雲錦此時也顧不上計較這些,她的目光仍舊停留在緊閉的殿門上。&ldo;阿瑀……&rdo;她嘶聲裂肺,只盼著那個人能聽見,能出來見她一見。可惜殿門如同被凝固住,和殿內一樣都沒有任何動靜。&ldo;還沒帶下去!&rdo;紅藕代替梁乃心出面,不耐煩地朝那幾人訓斥道:&ldo;莫惱了貴妃娘娘的心情。&rdo;那個人最終都沒有捨得出來見她一面,任由她被人架到北苑,任由她在北苑裡自生自滅,就如同她在他的人生裡從未出現過一樣。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覺到母親的悲怨,發脾氣地踢了她一腳。她捂住肚子,緩緩地靠著門框坐了下來。日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傳來少許的暖意。守門的小內侍聽見裡面的動靜,探出頭打量一眼正極力忍住疼的杜雲錦,冷哼一聲又將頭縮了回去。他看管這所冷宮已經有好些年了,最近正使了銀子託人去巴結總管黃園,指望著能脫離這個沒有任何油水可撈的苦地方。他想象著日後得勢的情形,大搖大擺地走在內宮之中的幸福生活就樂得不能自已,哪裡還能管得著裡面這個失寵女人的死活。要是就這般死了更好,那他又可以清閒地隨便找個地方打個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守著裡面的人。她該是被涼到了,又或者是被餓到了,總之現在的她很疼。她不斷地撫著自己的腹部,柔聲安撫著腹中還未出世的孩子。再艱難,她也能堅持下來的,她的孩子也能堅持下來的。也許等這個孩子出世後,阿瑀還會來見見他。外面的日光正盛,院內的女子卻直冒冷汗,雖狼狽不堪卻仍咬緊牙關,不肯露出一絲求饒的聲音。這的確是杜雲錦的作風!院子外的一處塌牆背後,有淡藍色的袍角被輕風偶然吹起。退去華麗的龍袍,此刻的蕭瑀著了身在東宮時的常服舊衣,默然地望著院中那個極力忍住痛苦的女子身上。&ldo;黃園。&rdo;良久,他轉身對跟在後面的黃園說道:&ldo;朕記得她只是被褫奪了封號送到北苑,可沒有旨意要她的命,也沒有旨意要她腹中皇嗣的命。&rdo;被他問及的黃園偷偷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猜度他的意思一邊小心地回道:&ldo;小人這就讓人去為娘娘請御醫。&rdo;&ldo;你在宮裡也不少年了,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rdo;蕭瑀掃過一眼戰戰兢兢的黃園,雲淡風輕地說著威脅的話語:&ldo;朕可不想聽到宮裡有什麼雲妃復寵的流言,若是有一字半句的傳出,你在帝都置辦的宅子不僅保不住,就連遠在慶州的九族也會因你而斷送得乾乾淨淨。&rdo;&ldo;小人知道了。&rdo;黃園彎著腰,恭候著蕭瑀的飄然離去。這新帝的心思果真不好猜,雲妃在雨中苦苦哀求時都不見他有半分的心軟,現在關進北苑了,他倒在院子外面擔心起人來了。伴君如伴虎,此刻他才從蕭瑀的身上真正地體會到。破舊的院門被開啟,杜雲錦有氣無力地望著進來的人,他的面容似乎十分熟悉,又恍恍惚惚地看不清楚。疼痛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她看見她的眼前開著一大片璀璨的桃花,和當年在東吾山上的一樣。她聽見有人滿懷情意地說:&ldo;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do;反反覆覆,如同山寺中綿延不斷的鐘聲,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地打著深刻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