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讀書嗎?”杜羨說。
江行雪噎了下,嘀咕:“讀了呀,去年高中畢業了。”
知道這些就行,杜羨不深挖下去了,過去的已然無法改變,多加感慨和遺憾只能當負擔,唯有彌補才略有意義。
他緘默掀篇,看面前的路口已亮起綠燈,自己前面的車遲遲不動,十有八九是玩手機玩過頭了,他摁了摁喇叭,這是堵到至今的第一次。
前方注意到後,開得飛快,生怕這開豪車的富二代下車來找他麻煩。
“你喜歡玩什麼?或者以前想過要做什麼沒有?”杜羨開口,在詢求江行雪的想法。
在此之前,杜家派來談事的人也問過他,講杜母發過話,他到了這裡以後,有什麼心願可以儘管提,讀書或是工作全能幫他實現。
江行雪那時沒當回事,他不該這麼貪得無厭,讓人家如此盡心盡力。如今真來到這裡,杜母還沒問他,他也沒有提,杜羨卻成了他的神燈。
他沒有許願,和杜羨講:“不好意思。”
“太多了不知道說哪個嗎。”杜羨道。
他回答:“以前沒想過那麼多。”
杜羨不意外:“那你想想近在眼前的事情吧,我請假沒被批,還可能出差。你在我爸媽那兒的話,得天天被我媽拉著閒聊,你估計也覺得無聊,在我家更枯燥,就你一個人。要不然給你報個旅遊團,去度個假?”
他再狡黠一笑,說:“你不是想看波斯小姐姐?”
江行雪那時是隨口亂說的,沒想到杜羨沒有對此左耳進右耳出,他硬著頭皮問:“去多久?”
杜羨思索了下自己得忙多久,選了個比較短的理想時長:“半年?”
江行雪:“……”
他以為杜羨亂說,然而是真的。江行雪嘴角抽動,推辭道:“沒關係,你不用管我無不無聊。”
他這樣講,杜羨便真不管了。
路上沒開多久就要停下來等紅綠燈,他打了通電話給他爸的助理,之前讓人幫忙佈置一下公寓的客臥,再把生活用品準備好,不知道搞定了沒有。
對方恭恭敬敬,對杜羨的越權使喚毫無埋怨:“全部妥當了,少爺隨時可以讓朋友借住。”
幾乎踩一下油門就要跟著踩剎車,交通堵塞得沒救了,杜羨聽了會電臺,越聽越絕望。
播音員敘述著現在的路況,今天某大型超市有力度極大的打折活動,又正逢週六,路況可謂是到處飄紅,沒到晚上七點誰也別想走。
“我靠。”杜羨心說這算命先生行不行了,選的黃道吉日能讓新人堵在路上餓肚子。
江行雪道:“平時這裡車子有那麼多呀。”
杜羨心累:“不知道,上次來還是實習前的事情,我每天下班連末班車都沒了。”
走走停停,杜羨想再摁幾下車喇叭,一側頭卻發現江行雪雙手輕輕搭著安全帶,頭歪在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杜羨撤回力氣,還是沒去催前面的車流,他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無奈的時候,江行雪估計都在做夢了。
江行雪清秀漂亮的臉朝向杜羨,只要杜羨一撇頭,就可以看到他微微蹙著眉頭。
或許是路途奔波太過勞累,又或許是獨在異鄉心事沉沉,反正做的應該不是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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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裡,江行雪的思緒翻山越嶺,沿著時光追溯回到杜家來下聘禮那會,他在鄰居家幫忙摘番茄,突然被媽媽叫回家,再聽說要嫁給不認識的人,他慌慌張張地拒絕。
他發育得遲緩,十九歲前才分化成oga,被村裡幾戶人說過媒,都被他拒絕了,這回父母說什麼都要把他送出去,家裡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他想逃走,卻在半途被捉回來。
他不肯配合,被媽媽揪了下胳膊,指責道:“以前那麼懂事,怎麼現在這樣了?”
杜家派來的西裝革履的男人莞爾:“他可能是沒想好,你們再討論一下,如果覺得聘禮不夠,夫人說了這些小事都可以商量。”
江行雪不斷搖頭:“這怎麼可以,杜羨難道同意嗎?”
那男人巧妙地回答:“現在我們是在徵詢你的意見。”
江母忙說:“我們這裡沒問題,沒問題。”
“家裡人說了沒用,我們不是在做買賣,這事主要看江行雪到底怎麼想。”男人彬彬有禮地說,“我們不著急,先來和您表達一下意願,不過希望您可以的話,能三天以內答覆。我明天啟程回去,您可以聯絡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