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就跟他說過,物色好了工作室的法律顧問,還有他那件事的代理律師,今天要見。
所以邊斜也沒想太多。
周異先出門去開車。
邊斜在後面,不緊不慢的。一面想去哪兒搞張戲票,畢竟這回是百老匯那邊來演,原汁原味兒;一面心不在焉地給自己穿了身藏藍的長風衣,又從衣帽架上取了條灰色的長圍巾掛脖子上。
這才從樓上下來。
住的地段是原來的法租界。
新買的兩層小樓帶頂樓和陽臺,剛裝修好不久。外面一排法國梧桐,樹葉已經飄了黃,天被風吹得透藍。室內的風格也很簡約,牆上掛幾幅後現代主義的畫,一應傢俱全新。樓下客廳裡還亂糟糟的,快遞箱放了一地,裡頭都是他的私人藏書。
車就停在院子外。
邊斜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但在即將開口問他怎麼認識程白時,腦子裡靈光一閃,心裡陡然“咯噔”一下,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等一下,你今天約的律師,叫什麼名字?”
周異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鎖死車門,冷冷道:“程白。”
“操!”
邊斜頓時毛骨悚然,嚇得頭皮都炸了。
這他媽誰敢去啊!
“你放老子下車!”
初次見面
什麼“上車再說”,明擺著是哄他上法場!
但醒悟過來已經晚了。
車是下不了了。
周異看他這一副上了賊船後悔不迭的模樣,就送了他一個字:“慫。”
“是你你不慫?”
邊斜回頭就懟他。
“律師圈也太小了吧?這麼巧的事都有。地攤上的十八流小說都不興這種開篇了,什麼垃圾。”
周異一腳踩下油門,沒搭理他,直接把車開上了淮海路,往太古匯去。
一路上邊斜嘴就沒停過——
“你認識程白?沒聽你提過啊。”
“你早說我就不寫了嘛。我們工作室好端端的,有必要請這麼個臭名昭著的律師嗎?哎,老周你考慮考慮清楚,我前天釋出會才……”
“真要帶我去見她?”
“我命挺值錢的。”
“要進去被打死了,怎麼辦?”
周異深吸了一口氣,聽了半天實在聽不下去了,看了車窗外的商場一眼,直接問他:“早午飯吃了嗎?”
邊斜頓時閉了嘴。
周異看了他一眼,冷笑著送了他第二個字:“作。”
話是這麼說,但往前開了沒多遠,他便在一條岔道旁靠邊停下,扔下一句“車裡等著”,自己下了車。然後鑽進一家粥鋪,打包了一份乾貝鴨心粥出來,又上了車,丟給邊斜。
車重新往太古匯開。
邊斜掀了打包盒的蓋,用勺子舀了,嚐了一口,便悄悄皺了眉。味道實在一般。但一看周異那難看的臉色,他還是忍住了,勉強自己喝了小半碗。
他是胃不好。
早年剛寫書的時候不注意,經常電腦前面一坐一整天。寫東西太專注就會忘了其他,有時一天不吃一頓飯,有時一天能吃四五頓。作息也沒個規律。
後來寫出名了,胃也壞了。
加上生性挑食,別人吃什麼都是山珍海味,他吃什麼都是味同嚼蠟,所以對吃飯這事兒怎麼也熱衷不起來,一旦有個什麼耽擱或遇著趕稿,忘記吃飯就成為常事。
周異在沒成為他經紀人之前,曾送他進過醫院,所以對他胃病的事印象深刻。成了他經紀人之後,除了盯著他寫書,就是盯著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