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詹培恆坐在後面,簡直一腦袋的亂麻:“這劇情也太玄乎了吧?畫藏在雕塑裡,雕塑拍賣了,然後拍下來的這個人正好從事相關行業,還聲稱自己不知道,就是個巧合。程律,詹律,我剛才聽你們聊的時候,提什麼‘法律適用’和‘物之所在地’,怎麼個說法呀?”
詹培恆先開口跟他解釋。
但解釋了半天,邊斜沒懂。
程白這才換了個簡單的說法,先問他:“畫作是馬喬博物館的,甄復國在義大利買了這幅畫,現在畫帶回了中國。你覺得訴訟的時候,該用哪國的法律來判案呢?”
邊斜張了張口,想說既然畫在我們中國,自然按照我們國家的法律來判啊。
但要回答時,又覺得好像不對。
整個人一下就進了一種蒙圈的狀態。
程白從後視鏡裡看見他神情,笑起來,又問:“再假設,英國的法律傾向於保護畫作真正的持有者,義大利的法律傾向於保護善意購買人,而我們國家的法律雖然有‘善意取得’一條,但適用條件非常嚴格,而且怎麼證明‘善意’在司法實踐上還沒有一個可供參考的標準。在這種情況下,你是被告律師,會希望法院判案參考哪國的法律?如果你是原告律師呢?”
“我,靠……”
邊斜聽完沒忍住爆了一句粗。
“門道這麼深的嗎?”
所以這案子首先需要面臨的問題,其實是跟對方律師撕扯到底適用哪一國法律的問題。
先把這前提解決了,才能打官司。
但因為各國法律的偏向不同,判決結果極有可能大相徑庭,所以光這一環就能搞出一堆事來了。
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覺得現實真是比小說還精彩,但回憶起今天整個接觸的過程來,又冒出新的疑惑:“哎,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記得第一次你跟我籤合同的時候,也問了今天問過甄復國的那三個問題。為什麼要這樣問啊?尤其是第三個問題……”
性取向。
當初他以為是為了防止性騷擾,但上午看過程白問甄復國之後,又覺得不是,程白先前就是隨便拿話搪塞他。
程白沒想到他忽然問這個,瀲灩的眸底劃過了一分笑意,悠閒地搭理了他一句:“遇到難搞的當事人,自然要比當事人更難搞才行。人在說真話和假話的時候反應肯定是不一樣的。越是猝不及防的話題,越能看出點東西。”
所以鬧了半天是因為“性取向”這種問題更讓人猝不及防嗎?
律師問有沒有撒謊這種問題,正常人都會有警惕。
但接下來就問性取向……
邊斜想了想,自己當時還真的全無預料。
不過這也不是全沒有問題,他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可我記得,周異以前就跟我說過,程律會習慣性地問這三個問題。那如果你的當事人早就知道你要問這些,想要騙你的話,提前做好準備,這問題也就稱不上是‘防不勝防’了,你怎麼能看出他們的反應是真是假?”
“哦,好像有道理啊。”
程白頓時露出了一副略微驚訝的表情,彷彿才想到這一點一樣,然後語氣淡淡地丟擲了一個問題。
“哎,那你喜歡我嗎?”
魔高道高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博物館那邊代理人的相關資訊。
刪除了湯森·希德里作為出庭律師的部分,改為了事務律師,不作為委託代理人出庭。
這尼瑪什麼鬼問題!
在聽見“喜歡”兩個字的時候, 邊斜先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程白問了什麼,渾身立刻下意識地緊繃起來, 有一種沒交作業卻忽然被老師懷疑了的驚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