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商佚比她們都年輕。商佚是她父親的情婦裡,年紀最小最接近許敏的一個。許敏知道,但是父親不會考慮自己的感受,她如果長個小雞雞說不定會比商佚更受寵愛一些,但問題在於她沒有,所以自己只是父親沒有得力的兒子這種境況下的替代品。父親為了商佚可以輕易地做掉母親。不會為了她許敏而留下母親。別人瞎了看不出那突然碾過去的大貨車是早有預謀,裡面的人怎麼剛好是個在逃犯罪無可恕。老頭或許瘋了,以為這樣年輕的女人真是死心塌地地愛著他。可笑,許敏從商佚的眼睛裡的風情萬種看出商佚早早背後有人。那人是誰,說不準,她還沒查出來。在那之前,趁父親還沒糊塗地將商佚娶進門之前解決掉商佚,接下來再解決了老頭。商佚的頸項纖細,看得出平時做各種美容操鍛鍊良好體態的成果,許敏將雙手輕輕籠在商佚脖子上,感受血管隨著心跳微弱地顫動著。如果她用力——不,算了。她打點好了警察和道上的人,商佚死後自然有人替她頂罪。親手解決商佚除了麻煩,什麼都無法帶來。她說喜歡商佚,也不全是假話。感情這東西有時候就是會讓人變得不理智。許敏想。手指略微有些不聽使喚,手包裡的摺疊刀騰一下彈出,無聲地折射出銳利的光。刀刃還沒有粘過血,她把刀橫在商佚頸邊。“你說的,有仇一定要報。”許敏自言自語。屋子裡的窗簾突然被風鼓起,窗子開了,風和陽光一道透進來,為陰暗的屋子割開一片光亮。光線投在床上的兩人,好像兩個重疊的陰影。許敏手裡的刀銳利地反射一切鋒利的光,在許敏的雙眼投出一道發灰的慘白。商佚孱弱無力,這個時候絕不會醒來。她橫跨在商佚身上,屁股底下坐著的身軀呼吸微弱心跳微弱。她收起了刀。手指收攏,逐漸壓緊商佚的喉嚨。許敏就要用這種看起來又蠢又笨的辦法解決掉商佚了。“許小姐!”果然,有人打斷了她。本來應該提著咖啡下樓的老女孩早早地回來了,破窗而入,棒球棍像一把刀子一樣被她從身後拔起,許敏錯覺那棒球棍閃著凜冽的寒光,咖啡摔在地上,流了一地,深沉暗淡的顏色。這可是十九樓啊!許敏心想。範瑤瑤是怎麼騰空爬到十九樓?她來不及多想,棒球棍刷一下出鞘——果然拔出一把長刀,橫在她和老女孩之間。“下來。”“你怎麼上來的?”老女孩不說話,刀尖直逼許敏眉心。“好了好了,商佚的人殺了我,想想那位會說什麼?”“下來。”許敏舉起雙手投降,長腿一跨從商佚身上下來,老女孩收刀入鞘,變成不起眼的棒球棍。許敏的眼睛隨著老女孩的動作轉了幾周,終於笑出聲:“哈呀,嚇我一跳。”“等商姐醒來,她會處置你,我建議你還是跑吧。或許你有什麼陰謀詭計,我的腦子想不明白,但是誰要來帶走商佚,我就砍了誰。”“商佚這病真的很奇怪。”“不干你的事。”許敏清楚,比起那個心機深沉又慣會裝乖的醜男孩來說,老女孩過分單純,她從老女孩的神情中看出商佚的睡覺絕對另有隱情,就像拉肚子的人憋屎一樣,老女孩憋不住任何細微的表情。她就坐在屋子裡,老女孩絕不敢對她動手,她需要在這裡盯著,她沒有使用兇器,老女孩死無對證,除了商佚沒有人相信她的話。“你跟了她多久?每個月工資多少?”“你要策反我嗎?”“挺聰明的,我想想,你父親現在一個月花多少?嗯?他在醫院裡躺著,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我當然不是說商佚出不起這個錢,我知道她直接幫你救你父親,範瑤瑤,你不用花一毛錢,你只是在商佚身邊工作,工資照拿,你的老闆是顆菩薩心腸,替你給你父親養老送終——但是,你父親這麼活著真的好嗎?”老女孩的表情出現細微的鬆動,父親這個字眼好像一道密碼,輕易刷開最脆弱的部分。“大家都叫你老女孩老女孩,喏範瑤瑤,誰還記得你的名字?你年紀太小了,你是95年的,還未成年的時候就跟著商佚跑,連高中也沒讀完。你六歲的時候你父親把你關在櫃子裡,你吃喝拉撒都在櫃子裡,再被拽出來的時候是八歲,八歲的時候你父親拿你接客,你長得乖長得俊,接待喜歡小女孩的那群變態,再拍影片,山東萌妹範瑤瑤的影片在各種社情網站上一搜一大把,所以你把自己塗成這幅樣子遮掩你本來的模樣。上學之後校長和班主任也對你做了點兒什麼不是麼,長得太漂亮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