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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徹突然嘆了一口氣:&ldo;既然你有把握,不妨試試看。&rdo;海月揚起稚嫩的臉,方才緊抿的嘴唇微微有些發紅。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平日裡對她陰晴不定的師兄,直到看見他眼裡默許的神情,才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荀徹突然輕輕扯起唇角,露出一個一閃而逝的微笑,一個絲毫沒有虛偽和陰沉的微笑。&ldo;荀徹,見過大鏢頭。&rdo;眾人都站起身,滿目肅立地看著她。老三聲音有些哽咽:&ldo;眾家兄弟!見過大鏢頭……&rdo;此時,一輪金光照射在沙漠驛館的紅燈籠上。景唐站在背陰處安靜地看著這個剛剛十七歲的小姑娘。他從前以為這是一朵長在帝都的花朵,高原的嚴寒遲早會將她的花瓣撕碎。可是自從那一晚狼口脫險,到她今日的一番慷慨言論,使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她。 箭在弦上因為鏢隊傷員眾多,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去處,海月便決心在東平城多停留一些時日。這一日傍晚,海月向老莫要來了賬本,仔細清算起了剩餘的盤纏。因著她白日裡要去幫忙照顧傷員,便只能晚上點了燈熬夜看。此時,她正翻閱著賬本大眼瞪小眼,這幾日連同住店和醫藥的開銷一併加起來,竟是如此巨大一個數字。海月感嘆了一句不當家不知當家苦,若不是將這差事接了過來,她竟不知道父親做這鏢頭的位子竟要處處思慮周全,真可謂辛苦。想到這兒,海月嘆了口氣,為了不使自己再陷入對舊事的回憶中,她強迫自己合上了賬本,準備吹燈睡覺。光影綽約,少女清瘦而挺拔的身影被燭光映在潔白的窗紙上,顯得有些孤獨。這時候,她卻聽得耳邊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輕輕的叩門聲。那聲音輕地不像是真的要進來,倒像是在試探她有沒有睡著。她走上前去開啟門,只見景唐提了一隻燈籠站在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繡銀紋的長袍,長髮柔軟地披在肩上,襯的他面龐格外清秀俊逸。景唐掃了她一眼,臉色微微有些窘迫,將視線移到了一旁。海月瞧見他神色有些異常,這才發覺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紗衣,隱隱約約能看見下面光潔的肌膚。她漲紅了臉,只丟下一句&ldo;稍等。&rdo;便迅速掩上房門,回頭去抓了一件外袍罩上,這才站出來與景唐說話。&ldo;讓景大人見笑了。&rdo;她這突如其來的敬語,令景唐頗有些不自在。海月突然這麼有禮貌,倒不是她突然轉性了。原來是經歷了前幾日狼口脫險,她至今想起還有些面龐發燙。見景唐不發話,海月便試探著問了一句,&ldo;原來景大人也有熬夜的習慣?&rdo;&ldo;睡不著,想出來走走,看見你屋裡燈還亮著,就想著來串個門。&rdo;景唐雲淡風輕道。&ldo;原來是這樣。哦,我才泡了一點茶葉,大人進來坐罷。&rdo;景唐倒也沒客氣,徑直便走了進去。他拂袖坐下,小心吹滅了燈籠裡的燭火,擺弄了一陣後襬在案几上。他轉頭看見海月遞來的茶,雙手接過,輕聲道了句謝。形容瀟灑倜儻,頗有公子風範。海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褪去了往日裡愛穿的絳色,換了身清爽素雅的來,便心下多出許多好感。但那衣裳通身沒有旁的裝飾,分明是特意尋來的。她淺淺一笑,頜首道:&ldo;大人這素服,是有心了。海月代眾家兄弟,替亡者領情。&rdo;景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言語間溫和了不少:&ldo;我素來敬仰項伯,又晚生一輩,理當如此。&rdo;他停了停,又道:&ldo;今日本是來謝你……那日在前廳說的話。&rdo;說著說著,他有些窘迫地移開了視線,連帶著後半句的聲音都低了許多。但海月還是聽到了。她定了定神,正色道:&ldo;我也是大明人,燕京也是我的故鄉。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此簡單的道理,想必剛入學的孩童也能明白。&rdo;&ldo;叫我景唐就好。&rdo;他突然打斷她的話。見海月還未回過神來,他又猶豫著補充了一句:&ldo;唐刀子也好。隨你喜歡。&rdo;海月心裡突突一動。不知為何,自從那一日狼口遇險之後,她一見到景唐便總有這樣一種怪異的感覺。頓了片刻,她故作輕鬆地笑道:&ldo;是。&rdo;景唐垂了垂首,話鋒一轉問道:&ldo;接下來,你有何打算?&rdo;海月起身取來案上的羊皮圖紙,照著圖上標註的幾個記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