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點了點頭。她雖經歷過這樣的事，卻到底都是防衛居多，還不曾有過主動出擊的時候。沒來由地，她心底裡不斷泛起了緊張和難以言喻的激動。她雙手合攏，卻仍能看出輕微的抖動。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張口道：&ldo;若要避免上一次的事，‐‐還有安全護送你到象泉，皆需要充足的兵力。我們如今，還是太弱了。&rdo;景唐慢慢啜著茶，左手慢慢撫著羊皮紙的一角，點頭道：&ldo;長城守衛軍，的確是最好的選擇。而你是打算看看荀徹和葉清桓誰更有統兵的能力，以便日後管理這些守衛軍？&rdo;海月微微側目，稍微有些驚訝地說：&ldo;這你都看出來了。&rdo;景唐不置可否。海月又道：&ldo;其實我也沒有把握收復這兩人。畢竟…如今我沒有任何戰功，任誰也恐怕不肯服我來做白狼的鏢頭。&rdo;景唐搖了搖頭：&ldo;也許他們一時想不通。我雖不放心荀徹，但你是項伯唯一的嫡傳弟子，至少他暫時還是肯聽從你的號令。至於收服葉清桓，那是遲早的事。&rdo;&ldo;葉參領服從的是你，大明的兵部侍郎，而並不是我。&rdo;&ldo;我並不擅長領兵打仗。此戰若成功，你便可以完全地收服葉清桓。因為你救的是長城守衛軍。&rdo;他的唇角慢慢浮起笑容，眸子像是慢慢融化的冰雪一般。&ldo;倘若我成功了，他們二人就都會真心實意地幫助我？&rdo;&ldo;是。所以如今的難點在於，你能否旗開得勝。&rdo;海月點了點頭，眼睛重新回到了圖紙上。看到她依然有些顧慮，景唐便問道：&ldo;你的方案並不是一一突襲這兩個哨所？&rdo;&ldo;不是。我想同時發動突襲。&rdo;&ldo;但我們並不清楚邵關的兵力。倘若幾倍，甚至十倍與我們，又當如何？&rdo;&ldo;夜襲。倘若邵關兵力實在過多，便只作騷擾，讓他們無法迅速支援峽關。&rdo;景唐讚許地點了點頭，道：&ldo;峽關與邵關以北，還有一個朱雀關。&rdo;海月笑道：&ldo;真是所有心思都逃不過你的慧眼。&rdo;景唐也笑道：&ldo;你真當荀徹和葉清桓看不出你的計劃？這三個關口裡，朱雀關最大，關押的俘虜也必然更多。你希望拿下兩個關口之後，直接帶著這些長城守衛軍自東南、西南兩個方向迂迴包抄，拿下朱雀關‐‐我說的可對？&rdo;&ldo;對，也不對。&rdo;海月詭譎地笑道，那故作神秘的眉眼似乎與景唐記憶裡某一段舊日的某個人重疊起來，反反覆覆。使他不由地有些看痴了。只見她手指著朱雀關以南的一片密林道：&ldo;我要用一計調虎離山。峽關、邵關同時遇襲，他們不可能這麼久都不作出反應。我不會去直接攻打朱雀關，而是躲在這裡的密林裡，等到朱雀關援軍趕到這兩個關口，在必經之路上直接將他們消滅。&rdo;景唐回過神來，卻嚇了一跳。這丫頭的膽子真是比旁人大了不少。&ldo;這裡的密林，離東平不過百里之遙。如若驚動了東平的駐軍，你豈不是腹背受敵？&rdo;海月笑了笑，起身推開了窗子。她房間的窗戶正對著東平城的主街，向東看去正是東城門。&ldo;東平城的駐軍，恐怕也沒有多少了。&rdo;景唐起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小隊一小隊身著頡莫叛軍服裝的軍隊正向城外集結。&ldo;他們要離開東平？&rdo;&ldo;我想是的。&rdo;海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對於他們而言，東平城的防守逐漸弱化是好事。然而與此同時，那便意味著中原的戰事會越來越吃緊。&ldo;所以你料定沒有多少叛軍會去支援朱雀關。&rdo;&ldo;沒錯。但東平城剩餘守衛軍的戰力依然很強。我們還是要盡力避開這部分力量。&rdo;景唐愈發佩服海月的心思機敏，心裡對於她&ldo;小毛頭&rdo;的印象便又減輕了許多。她從葉清桓的資訊到觀察城中兵力部署的變化，便能推算出這場戰役的大致走向，這樣的軍事謀略，顯然不可多得。他微微有些遺憾，倘若海月是個男子，他回京後必可向朝廷推舉一二。一個將才就此誕生也未可知。只可惜，她是個女兒身。他認真思索的時候，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臉上的神情如同冰雕一般不可直視。可是海月沒有注意到景唐的神情變化，她回到地圖前，拿著筆勾勒出明日出行探查的路線，思緒飛快地轉動著，不斷地思考著不同的作戰方案。如果是有人劫獄，勢必會引起頡莫叛軍的連鎖反應。但若給敵軍造成俘虜越獄的假象，或許龍鷹王不會分神來管轄後方幾個小崗哨的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