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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唐突然有些羨慕起荀徹,他頭一次開始厭惡自己的身份。若他一身布衣,是不是就能無所顧忌地陪在她的左右?沒來由地,這種想法一直纏繞著他的思緒,無法被抹去。他們被鬼卿安排在地下隱蔽處的幾個臥室中。也不知是不是鬼卿使了些手段,那些叛軍竟沒有再前來明月升客棧搜查。是夜,沒有一個人睡的安穩。自街頭上傳來的嘈雜聲不斷地騷擾著他們,使人無法安睡。海月獨自一人睡在一個小隔間裡,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在極高的地方。她輾轉反側,腦中不斷地回顧著一些舊日的畫面,帶血的鏢車,沾了血汙破敗不堪的戰旗,還有被叛軍捆起的弟兄們。她剛剛看到一絲希望,她剛剛立誓不惜一切重振鏢局,卻轉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鏢隊再一次陷入危局之中。一想到此處,她的心就如刀絞一般生疼。門外響起&ldo;吱呀&rdo;的一聲,她坐直起身子,豎起耳朵細細地聽著。她知道那是景唐出門的聲音。海月剛想要下床去追上他的腳步,想要在他離開東平城之前囑咐一番,卻不知怎地還是在木門前停下了腳步。她聽見景唐的腳步並沒有直接朝門外走去,反而走到了她的房門前,駐足了片刻。門外,他像是同樣鼓足了勇氣想要敲開她的房門,手卻在抬起之後又放了下來。海月靜靜地站在木門背後,指腹輕輕撫過木門的紋理,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那腳步聲又響起了,這一次,是他漸漸走遠的聲音。在這樣的亂世裡,任何一份真摯的感情都顯得彌足珍貴。它像一棵小小的嫩芽兒,像初生的雛鳥腦袋頂上的胎毛,又像新生的藕尖兒,最是脆弱。正是因為脆弱,便更見不得生離死別。景唐連夜出了城,騎著霜降獨自一人向城外飛奔而去。海月回到了床榻上,眼睛注視著月光透過外頭搖曳的樹影映在牆壁上的影子。倘若一切順利,在明日傍晚之前,葉清桓應該可以調來人馬在城外吸引兵力。明日,這一戰她必須拼盡全力。白狼鏢隊的血,不能再流了。牆壁上的樹影逐漸變得有些朦朧,她終於沉沉地睡去了。 生死營救 上第二日白天,海月獨自一人換了女裝,將長髮披了下來。她想了想,又帶了一頂斗篷,那模樣看起來便像極了一個嬌俏的小丫頭,哪裡有絲毫沙場上嗜血殺人的模樣。她買了一兜零嘴兒,邊吃邊逛,慢慢走到大獄附近的街市,看見周圍的兵力部署明顯增加了許多,幾乎連大獄的門都摸不到。面對這樣密集的防守,劫獄幾乎難於登天。海月並不著急,腳下邁著輕快的步子繼續走走停停,斗篷裡的一雙銳利的眼睛卻始終盯著著叛軍的方向。她手裡倒也沒停下,一路買了不少創傷藥和吃食。正當她準備走到更靠近大獄的攤販前時,竟迎面撞上了一隊叛軍人馬。她一眼便看見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中間的楚正奇。她提起一口氣,不動聲色地繞到攤販後面,躲進一個巷子當中。見楚正奇並未轉頭看她,海月便不由地鬆了一口氣。這時她才四下打量了一番這一方窄窄的巷子,她轉了兩個彎,只看見一堵矮牆。海月將手裡的東西都放在一旁,三兩下便翻到牆上,竟看見前面便是大獄的一扇小門。她不由地暗自慶幸,正準備往回翻時,卻突然看見那小門中出來幾個獄卒,卻被門裡面幾個衛兵追出來,攔下盤問了一番。那幾個獄卒不耐煩地掏出腰間的令牌給他們,只見那幾個衛兵仔細檢查了一番才將他們放行。海月貓下腰來,蹲在牆角偷聽他們的對話。&ldo;這些新來的人真是臭囉嗦,出來喝酒也要查問身份。難道還有人穿老子衣服越獄不成?&rdo;&ldo;誰說不是呢……哎,不過你也忍著點兒,畢竟那是上頭派來的人!&rdo;只見那幾個穿過小巷,正要往大路上走。海月心中有了一番計較,從矮牆上翻了過來,提起東西便追了上去。她重新回到大路上,四周的人多了起來。她正準備貼近了跟上,卻被一旁的小販纏住了手腳。&ldo;喲,原是這位小娘子?哎呦,公子在我這可買了不少東西,小娘子若喜歡這小荷包,不如買來一對送給公子?&rdo;正說著,小販便捧出一對刺繡的小荷包,只小半隻手掌那麼大。海月本想推辭,卻看見那一對荷包做工精巧,竟神使鬼差地停下了腳步,掏錢買了下來。她一邊向那幾個獄卒走的方向追去,一邊又將那小荷包塞進懷中。她腦海中不禁忽想起昨夜那一個吻,臉頰不由地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