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7頁

景唐面上毫無波瀾,胸腔中彷彿雷聲滾滾,幾乎頃刻之間便要下起瓢潑大雨。即使這樣,他仍舊輕輕揚起唇角,笑道:&ldo;原來是贊普胞弟,倒是我認錯了。&rdo;他告別了侍衛,沿著回去的路慢慢踱著步子。謎團如同一陣大霧一般阻擋了前路了方向。而在這其中,只有毫無感情牽絆的旁觀者才能將看起來毫無關聯的線索串成一條線,結成一道緊密的蛛網。這便是真相。他感覺他胸腔之中又什麼東西在瘋狂地跳動著,腳下的步子也明顯地加快了許多。景唐切切實實地感覺,他就要觸碰到真相了。 亦敵亦友景唐回到自己的寢殿之中,託辭說自己準備午歇,稟退了所有僕從。他徑直走回內間,將床榻下面的一個軟包取了出來。一層層開啟來,只見一根白羽利箭擺在上頭,仔細看去還沾著黑色的血跡。他將羽箭用清水擦拭片刻,箭身斑駁的血汙漸漸被拭淨,似乎隱約露出一行小字。他用指尖輕輕拾起羽箭,快走了兩步到窗下日光充足的地方,將箭頭轉動了一個方向。藉著窗外的光線,箭身映照出一層細密的銀光。即使微弱,也足以穿過層層疊疊的迷霧,掀開真相的面紗。景唐的心口突突地跳動著,他立時走到桌案前,將箭身上的文字逐一謄抄了下來。即使他已經認定了那一夜的兇手,卻仍舊需要再加印證。他取過向江央堅贊所借的漢象譯文註解,快速地翻閱起來。越接近箭身上的文字,他的心跳地便更厲害。假如他知道了真相,大可告慰項老的在天之靈,大可撫慰每日在夢魘之中驚醒的海月……他的指尖微微顫抖著,彷彿下一秒便要譯出這一行小字‐‐而直到那譯文清晰地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卻如同一塊巨石一般將他砸回無盡的深淵。&ldo;王襄。&rdo;是了。只屬於帝王之輔的稱呼,這是江央堅贊特賜親弟的弓箭,是這西州大地絕不可能再復刻的榮耀。王襄,王襄。襄,助也。這是江央堅讚的對王弟的期許,使他景唐突然也想起了自己的使命。闢地有德曰襄,甲冑有勞曰襄。他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了,多到他覺得自己已經喘不上氣了。兇手不管是江央堅贊,還是江央普錯,終歸是他江央家族製造的禍端。若他執意去做這揭開真相的人,會將危在旦夕的大明置於何種境地?&ldo;啪&rdo;的一聲,景唐合上了手中的譯文。在午後陽光之下,一陣淡淡的塵埃被揚起,又緩緩落下。再說湖邊大營,因為有了新鮮血液的注入,平日裡十分緊缺的人手如今得到了充足的補充。然而,隨之而來的問題卻結成一串爆竹,噼裡啪啦地紛紛炸了起來。這如何能讓這一千六百多號人每天都能填飽肚子,便是海月的第一難題。可是無論她如何劃拉倉庫裡的糧食,總歸只有那麼一點。即使江央堅贊大張旗鼓地為她運來了糧食,也只是照著三百人的標準配給的。即使他答應會送來更多的糧食,海月也不願再欠他太多。荀徹剛進大帳裡,便看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而海月卻眼睛一亮,騰地站起身來,腆著臉道:&ldo;荀師兄!怎麼樣,買到糧食了麼?&rdo;荀徹皺了皺眉,還未開口,海月卻聽見一聲悠揚而歡快的&ldo;咩~&rdo;&ldo;荀,荀師兄?&rdo;還未等他開口,又聽見一聲:&ldo;咩,咩~~~&rdo;&ldo;!!!&rdo;海月急忙拉開簾子,只見一大群足有上千只的綿羊聚集在大營的空地上,時不時地發出&ldo;咩,咩&rdo;的叫聲。海月大喜,道:&ldo;荀師兄!你從何處攆來的這麼多羊!&rdo;荀徹乾咳了一聲,用手肘輕輕戳了戳海月,示意她看遠處立著的一個人影。只見江央堅贊那張熟悉的面孔幾乎要笑開了花。他那頎長的身影站在羊群之中,通身的氣派像極了一位羊王‐‐不,一位偉大的牧羊人。輪到海月乾咳了兩聲。為何通俗誌異裡,主角的仇敵總那般惡貫滿盈,罪大惡極。可她的仇人,卻如同救世主一般頻頻降臨?項海月仰天長嘆,老天誠愚弄我也!可是羊王在上,怎可不過去見禮?海月捏緊了拳頭,踩著羊糞蛋兒,一步一挪地走到他面前去:&ldo;長城新軍蒙受大恩,無以為報,實在慚愧。&rdo;江央堅贊一雙眼睛閃著狡黠的光:&ldo;本王仔細算過了,特使帶來的那些奇珍異寶,足夠我象泉全軍上下吃一整年的羊肉了。這一千隻羊不過是小小回禮,海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