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天過去，西寧衛的城牆周圍已經堆滿了屍體。仔細看去，那些屍體幾乎沒有一具完好無損的。他們血肉模糊，不成人形，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幾輪這樣不要命的進攻下來，象泉軍有些吃不消了。邊巴連夜將高階將領召來，商議對策。外面還在連夜打著，看來迭厲懸此番是下了狠功夫要取下西寧衛了。海月裹了一條毯子，面前擺了一整壺奶茶和一隻茶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邊巴見她如此清閒，便知道她又不肯動腦筋了，便急道：&ldo;海月？……哎呦你快別喝了，再喝頭腦都要不好使了。&rdo;&ldo;你們喝的酒才會喝糊塗，我這不正想著辦法？&rdo;海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啜著，又道：&ldo;蒙格，去派幾個人搬來一具屍體，再把秀齊軍醫請來。&rdo;洛桑也坐到了她旁邊歇了歇腿腳，道：&ldo;我說元帥，關鍵時候還是得靠海月這些鬼點子管用。&rdo;海月用手肘頂了他一下，道：&ldo;如何我說的就盡是鬼點子了？&rdo;洛桑吃痛，端著剛倒好的奶茶閃到一旁去，笑道：&ldo;這想鬼點子也是個本事，不然你看梅朵怎麼還在那兒皺眉頭。&rdo;德吉梅朵此時果然在一遍蹙著眉頭，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聽見洛桑調侃他，不由地怒道：&ldo;你別搗亂，我想起來從前清桓給我講過一個漢人將軍的故事。&rdo;海月倒了兩碗奶茶，站起身來遞給邊巴和他，認真問道：&ldo;慢慢說，你想起什麼了？&rdo;&ldo;我想起有一位漢人將軍，忘了他叫什麼，曾經歷過刮骨……&rdo;梅朵努力地想著，還是沒想起來後面兩個漢字。&ldo;刮骨療傷？&rdo;&ldo;沒錯，沒錯。他怎麼能夠，一邊讓人家颳著骨頭，一邊又不耽誤吃肉呢？&rdo;海月眉開眼笑，輕輕一拍梅朵的肩膀，拿著茶碗便與他碰了一下，嚇得梅朵連奶茶都灑出了一些。&ldo;梅朵，這次我們兩個怕是要立下大功。元帥，此戰過後，我要你那支寒冰羽箭？可好？&rdo;邊巴苦笑道：&ldo;莫說大話，你們兩人若能取得此戰順利，就是一百支我也能給你。&rdo;海月默了聲，朝梅朵擠了擠眼睛，滿臉高深莫測的模樣。不出一會兒，蒙格便將人都帶了來。那屍體包在一塊厚厚的毛氈上，被擺在大帳正中央。遠遠不斷的鮮血溢了出來，幾乎將整片毛氈都浸成一片暗紅色。那頡莫士兵的肩上有一大片肉都被消了下來，幾乎能看見裡面的白骨。他的腿上、背上都有嚴重的創傷。而這些傷痕只要有了一處，他便已經難以前行。秀齊剛剛還在前線為傷兵診治，卻被突然喚到此處，免不了有些焦急。而他卻依然規矩地行了禮，站在一旁等著幾位將領發話。海月見他神思不寧，頗有些心不在焉，便輕聲上前道：&ldo;秀齊大夫，現在有急事找您。不知您可知道，有何種藥物能致人神經被麻痺，且受了傷卻毫無痛感？&rdo;秀齊聽了她的話，有些驚訝，繼而才注意到大帳中央躺著的死人。&ldo;將軍說的可是這具屍體？&rdo;&ldo;是，請自便。&rdo;秀齊走上前去，仔細將那屍體的口鼻探查了一番，又輕輕嗅了嗅氣息，自是推測了片刻，才躬身道：&ldo;稟告元帥，將軍，此人是服用了醉心花。在中州，叫麻沸散。倘若過量食用，導致全身神經被封閉，他便無法感覺到疼痛，只能一心往前衝鋒罷了。&rdo;眾人大驚，皆不言語。&ldo;果然是這樣。&rdo;海月來回踱了幾步，又回頭望向他，問道：&ldo;醫生可有良策？&rdo;秀齊思慮了片刻道：&ldo;只能等待藥效一過，便又恢復了原狀。但這中間，實在有些困難。&rdo;邊巴道：&ldo;如今他們這般不要命地衝上來，我們也並不能出城阻擊，這樣傷亡更大。&rdo;洛桑點了點頭，道：&ldo;我帶人去加固城防，先行一步。&rdo;海月又道：&ldo;這般死守下去，也不是對策。元帥，我想帶人出城去探查一番。&rdo;邊巴嚇了一跳，道：&ldo;海月，不可魯莽行事。此時你若出了意外，城裡的情況只會更糟。&rdo;&ldo;無妨。元帥，可派三千雲頓鐵騎自西城門而出，讓他們誤以為我們要去搬救兵來。我從城東邊的水道出去，一路摸進敵軍大營。放心，我定能全身而退。&rdo;&ldo;海月，那些通道早已全部封上了，你怎麼能出的去？&rdo;海月眨了眨眼睛，笑道：&ldo;元帥忘了，是我帶人堵的水道。還有一處能用的，我去挖開便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