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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頁

褚律這一番言談,宛若換了一個人一般。他曾經對於黑沙漠無比忠誠,甚至肯將全部身家託付於此。可如今迭厲懸並沒有與他談判的條件,只得忍氣吞聲。再說到海月這一頭,自從退卻數十里之後,象泉軍中計程車氣頗有些低迷。還是海月站在高處,三番五次地在軍營之中講述退避三舍的故事,這才將軍心重新穩固了起來。可是如今後路被封鎖,留給她的路也只剩兩條‐‐要麼將戰火燒到西寧衛,要麼就在此地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這兩條路乍一看上去,必然是第一條路更為輕鬆,且損失最小。可奈何西寧衛城中皆是老少,恐戰火紛飛傷及無辜。她前顧後盼許久,卻始終不得結果,只得先下令原地休整。海月撿了塊乾淨石頭坐下,手裡拿著地圖不斷思索著方案。而她手下計程車兵們,卻在此時彷彿明白了她的心事一般,異口同聲道:&ldo;將軍,打吧。&rdo;&ldo;是啊,將軍,打吧。&rdo;海月沒抬起頭,依然將臉埋在地圖之中。雲頓桑奇也看不過眼,上前用請求的語氣道:&ldo;將軍,就在這兒打吧。&rdo;她依然沒有抬起頭。她要怎麼才能下得去這個命令?一個真正的將軍,一定是一個愛兵如子的將軍。可她如今手裡握著的,是隨她出生入死的象泉軍。只一句話,她就要將他們推向死亡。就算他們贏面很大,可是殺敵一千必自損八百。在這亂流之中,誰又能保證不傷及根本呢?要是他在就好了。海月突然覺得很累。這種疲憊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發自內心的疲憊。&ldo;要是你在,你會怎麼做?&rdo;海月輕聲呢喃著,像是藉著風便能送到他耳畔一般。&ldo;海月,相信你所相信的,不要覺得恐懼。&rdo;微風也輕輕呢喃著,像是在同她說話。她嘆了一口氣。或許就算他在,也不能給她答案罷。這天下諸論,皆無定論,皆無對錯。一切公道,唯心而已。海月站了起來,她挺直了身子,回過頭堅定道:&ldo;全軍集結,發動總攻。&rdo;最終的取捨之間,她還是選擇了這一條路。象泉軍是江央堅贊驕傲一世的榮耀,她絕不能使其蒙塵。即使這並非是一場有把握的戰鬥,她也要主動開始。項海月戴上銀盔,帶著西寧城外象泉軍和黃金甲的全部人馬,沿著來時的方向一路衝殺了回去,向頡莫軍中軍主力發動進攻。就連褚律也未曾想到項海月竟然如此大膽。但面對送上門來的獵物,他也不假思索地擺陣迎敵。陣地戰是最為殘酷的。在這廣袤無邊的西寧平原上,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這完全是雙方兵力和體力的較量。迭厲懸聽聞褚律已經下令擺陣,暗罵了一句。待他趕到的時候,頡莫軍已經出發了。&ldo;褚律兄,若是服了醉心花,何必發愁打不過他們?&rdo;褚律連頭都沒回,自顧自地看著前面的局勢。迭厲懸臉色有些發白,他退了兩步,袖中微動,自有一支短箭滑至他的手心之中。那箭頭隱約發著異樣的綠光,像是淬了毒。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面褚律的身影,手中的利箭似乎馬上就要從他的手中飛出。正在這時,褚律的副將卻突然出現在二人面前,湊到褚律身邊稟報著什麼。迭厲懸蹙著眉頭將箭頭收起,他展了展袖口,像是無事發生一般。褚律聽了副將的奏報,心下竟並未覺得焦急。他的敵人,一直從未讓他失望過,這一次也一樣。他的餘光淡淡掃過迭厲懸,冷淡的聲音清晰地傳進眾人的耳中:&ldo;全力合圍,不留一個活口。我要項海月的人頭擺在我面前,為蒙兒祭奠。&rdo;迭厲懸走上前來,戲謔道:&ldo;既然褚律兄如此果決,那狼軍也必傾囊相付。&rdo;這裡原本不是戰場。青草湖泊,水流山川,自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裡的泥土未曾沾染鮮血,就連河水都宛如星辰,在陽光下清澈閃耀。一朝戰鼓擂動,整片大地都陷入無盡的陰霾。身穿玄色鎧甲的象泉軍列陣擺開,宛如一頭兇猛的獵豹蓄勢待發。在這一眾玄色鎧甲之中,似有一道金帶佔據其中。他們是西洲象泉軍最為精銳的一支。項海月站在他們中間,終於舉起了手中的寶劍。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大地上,她的聲音太渺小,渺小到無法被每一個士兵聽見。她只得率先縱馬衝了出去,讓所有的人都能看見她的身影。主將每每首當其衝,對於整支軍隊來說都是莫大的鼓舞。他們渾身熱血上湧,數以萬計的象泉軍跟著那個清麗的銀色身影衝了出去,向著一個不知去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