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淡淡笑道：&ldo;多謝太尉大人提醒，若無他事，便容末將告退。&rdo;&ldo;將軍且慢。&rdo;海月真準備轉身往回走，聽見他的聲音便止住了腳步，回身躬身聆聽。&ldo;大人有何吩咐？&rdo;&ldo;聽聞將軍，曾去過嘉興關？&rdo;他雖笑著，聲音卻帶著一絲異常的冰冷。海月的指尖有些輕微發抖，她抬起頭來道：&ldo;末將去過。嘉興關關城盡毀，已無絲毫往日痕跡。&rdo;一瞬間一種無形的壓迫像是壓在她身上，許久，景太尉才開口道：&ldo;如此，真是可惜了。&rdo;他的言語懇切，卻絲毫沒有真正的惋惜之情。海月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垂首道：&ldo;太尉大人不必憂心，再過不了多久，嘉興關便會重建。&rdo;&ldo;是。本侯家中還有些瑣事，就不與將軍閒聊了。告辭。&rdo;&ldo;恭送太尉大人。&rdo;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海月不禁輕輕皺起了眉頭。當初她在雁北之戰後曾去過一次嘉興關關城，可僅有幾個親兵隨同，並無旁人。而這位遠在燕京的太尉，又是如何知曉的呢？她慢慢往皇宮外走去，想起方才景唐與親生父親對峙的局面，腦海中不由地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她連忙走到宮外，接過侍衛手中的韁繩，縱馬一路向城西而去。到了城西，她果然一眼便看見街角有一家頗具規模的茶樓，名曰午子居。海月剛一下馬，便見有小二來詢問她是不是來喝茶的。她點了點頭，抬頭環顧了一圈，只見二樓上一個敞著窗子的雅間裡頭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店小二眼睛晶亮，打量了她身上的衣裳，便笑道：&ldo;原是驃騎將軍。樓上雅間裡請。&rdo;周圍眾人聽見，紛紛側目看她，頗有些崇敬的目光。&ldo;原來這就是驃騎將軍，嘖嘖，果然如傳說一般生的極好。&rdo;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海月便忙避進茶樓裡，剛準備順著樓梯往上走，只見一個清冷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ldo;你來了。&rdo;海月駐足，點了點頭。景唐欠了欠身，引她上了二樓，轉了幾個彎，走到方才坐下的雅間裡。他還是那樣翩翩公子的模樣，自在小茶几前盤腿坐下。也不言語，也不抬眼看她，伸出一雙修長的手來替她斟了一杯茶。海月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他這一舉動硬生生擋了回去。&ldo;茶溫剛好。若你再晚一會兒，便沒有這樣的味道了。&rdo;窗外還積著雪，敞開的窗子不時有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齒間漸漸瀰漫開一陣清香，回味悠長。海月定了定，又要開口時，卻見景唐不經意地將爐子推地離她近了些。他依然不抬頭看她，只站起身來到窗邊的樹枝上頭取了一壺雪來，放到爐子上慢慢烤化。那如玉一般的清冷氣質，竟與窗外冰雪別無二致。他今日雖穿了一件青緣赤羅朝服，卻依舊擋不住骨子裡的孤傲。那一縷淡淡的梅香拂過，海月心中的煩悶已消去大半。這時候，他終於抬眼看了看她，道：&ldo;你在皇宮見過我父親了？&rdo;&ldo;是。&rdo;他們又陷入了沉默。&ldo;景唐，你要替徐盡揚鳴冤？&rdo;他垂下眼眸，又看向窗外道：&ldo;徐盡揚被封為忠武郎，也算是對徐家有了交代，有何冤可鳴？&rdo;&ldo;連正月十五你都不曾回家，難道不是對你父親心懷怨恨麼？&rdo;景唐靜靜抬起頭來，道：&ldo;正月十五我並未出過府門。你遠居城外，又如何知我與父親不睦？&rdo;海月又飲下一口茶水，道：&ldo;那一日我得了風寒，若你在家中，緣何會在街頭遇上進城買藥的鏢局兄弟？多謝你那日贈藥。&rdo;景唐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道：&ldo;那一日是小曾出門去辦事，路上遇見他們，才將他們帶回府中。&rdo;&ldo;原來如此。那請你代我謝過他為我買的梅花酥，味道甚是不錯。想必他在沁桂園排了許久才排到吧。&rdo;景唐一頓，伸出手將爐子上的水壺取了下來，從一旁精緻的茶罐中取了一勺茶葉放了進去。&ldo;沁桂園裡做點心的師傅，取材甚是挑剔。那梅花是城外山上開的。趕早去去了花瓣下來，還帶著前一天晚上的落雪。所以吃起來，便與尋常的酥餅點心不同。&rdo;&ldo;那你緣何不讓師兄告訴我？&rdo;景唐沒回答她，只輕輕搖了搖頭。海月又問：&ldo;你是在躲著我？&rdo;&ldo;你多慮了。&rdo;海月點了點頭，道：&ldo;我的確希望我是多慮了。當年的事，如今這天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嘉興關最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早已慘死雁北。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的父親，所以你不肯見我，是怕我提及此事你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