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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騎了一匹快馬奔到城樓前,將韁繩交給侍從,獨自一人上了城樓。只見一個穿著斗篷的清瘦身影站在城樓邊上,正對著遠處西寧衛的城樓發呆。海月走上前去,站在她旁邊看著遠處。檀蒙見海月過來,看了她一眼,良久也沒有說話。海月則趁著她移開視線,仔細端詳了片刻,確認是那一日的綠衣女子,便放下了心來。&ldo;我以為王妃今日裡,又要帶兩個傀儡隨侍一旁。&rdo;檀蒙臉上露出自嘲的神情,萎靡道:&ldo;帶幾個又有什麼意義呢,不論是幾個人加在一起,也不如將軍英明。&rdo;&ldo;我有多麼英明,也還不是被王妃耍的團團亂轉。&rdo;檀蒙看著她,眼神裡陡然充滿了懇切:&ldo;長嶺一役,想必將軍心中的狠,也解了不少罷……西寧衛中淨是婦孺老弱,求將軍放他們一馬。&rdo;海月正視著她,許久沒有說話。可她眼睛裡逐漸升起滔天怒火,與幾乎洶湧而出的悲憤混為一片,像汪洋大海一般深邃。&ldo;你們在雁北屠殺的五千餘人,何嘗不是旁人的兒子,父親和丈夫?究竟是誰,硬要挑起這場戰爭!?又究竟是誰,違背合約,背信棄義!?你想過西寧衛裡的人,何曾想過天下?這被你們夫妻二人當成手中玩物的天下!&rdo;檀蒙雙膝一軟,無力地跪在地上。海月看她這一副模樣,突然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沉默了半晌,她徐徐開口道:&ldo;罷了。我終究做不到像你們這般心狠。若西寧衛全軍繳械投降,我但可留他們一線生機。但是,你,我絕不能留。&rdo;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令人戰慄。檀蒙點了點頭,伏地深深叩首。她從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和一封信件,端端正正地擺在面前,道:&ldo;憑這封親筆信,將軍即可招降青海各地駐軍。我膽小,請將軍動手罷。&rdo;海月將匕首和信件一同撿起,檢視無誤之後,卻將匕首丟了出去。檀蒙愣了片刻,只聽海月道:&ldo;你的命,還會有旁的用處。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就不必再走了。來人,將王妃好生看押,不許侮辱打罵,每日照軍中普通士卒給夠吃食。&rdo;兩個士兵走上前來站在檀蒙身後,並不伸手碰她,只叫她自己往前走。&ldo;將軍!我有一個幼子,方才在襁褓之中希望將軍饒他一命,寄養于山野人家裡即可……&rdo;海月沒有再理會她,兀自走下了城樓。她把信揣進懷中,一路縱馬疾馳回到營房。她腦子裡空落落地,像木頭人一般走了進去。江央堅贊此時還坐在地上,頭輕輕倚在床邊,睡得正香。海月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身上的披風蓋在了他身上。細細一看,江央堅贊眼睛下面蒙著一層淡淡的烏青,嘴唇也有些乾裂,樣子有些憔悴。但他睡得卻極為安心。不知為何,看見他的睡顏,海月心下安穩了不少。海月將檀蒙寫的信輕輕放到他手邊,站起身來取了一隻茶壺來又走出了營帳。伙房裡的師傅們正連夜忙著明日一早的糧食。遠遠地便聞到一陣奶香。海月走進伙房,笑著與他們打招呼道:&ldo;師傅們辛苦了。&rdo;&ldo;喲,是玄歌將軍。是不是晚上連夜處理公務餓了,來來來,這正好有剛炸出鍋的油餅‐‐&rdo;海月連忙接了,道了聲謝,又笑道:&ldo;半夜饞了,想喝幾杯奶茶。師傅這兒可有?&rdo;&ldo;有,正煮著呢,約莫再過個一刻鐘便能好。將軍到門外坐坐,這兒煙大,當心燻著您。&rdo;海月將手中的茶壺遞了過去,道:&ldo;不妨事,我就愛看看你們做飯。&rdo;&ldo;怎麼,將軍也會這些?&rdo;那師傅一邊揉著麵糰,一邊和海月閒聊著。海月笑了笑,擼起袖子來就著門外的水盆洗了洗手,便進去道:&ldo;師傅不信我,讓我來試試?&rdo;伙房的師傅們都覺得大將軍親自下廚,有些新奇,便都湊了過來。只見海月熟練地將麵糰來回揉著,又壓成扁平的形狀,在上面抹了一層油。她隨手取過刀來,將那扁平的麵餅切成一條條的,擺在一旁備用。&ldo;師傅,這可是煮麵的水?&rdo;&ldo;哎,是的。&rdo;大夥都爭著替海月燒起了火,不一會兒水便燒開了。只見海月用指腹捏起三四根麵條來,像拎著兩根繩子一般在案板上抖了抖,那抹了油的麵條便陡然被拉長了兩三倍。海月隨手丟進鍋裡,又開始彈下一份。就這樣,眾人見她快速地彈著麵條,不會兒便煮了一大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