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竟敢偽造聖旨!&rdo;顧遠風讀完聖旨上面的內容,已經抑制不住震驚,扈赫勾唇,將那封聖旨放到一邊,拿了一張新的鋪開,提筆蘸墨再度寫起來。&ldo;住手!&rdo;顧遠風提刀指著扈赫,冷聲制止,扈赫抬頭,剩下那隻眼睛定定的像冷鉤一樣釘在顧遠風身上。&ldo;住手?從遠此時前來,不也是抱著和我一樣的打算嗎?&rdo;扈赫冷嘲著戳穿顧遠風的想法,沒錯,在與太后對話以後,顧遠風心中的天平往扈赫那邊偏了偏。除了陸戟,他是唯一和顧炤接觸過的人了,儘管當時年少,但他潛意識裡一直覺得,顧炤的骨子裡流著顧家人的血,那是即便經過千錘百煉都永遠不會改變的事!&ldo;從遠啊……&rdo;扈赫再度喚了顧遠風的字,語氣帶著嘆息,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他還是那個極有天賦又有點小壞的少年。&ldo;你會信我的吧?&rdo;他問,語氣裡含著融融的笑意,似三月暖陽,輕易攻破人的心防…… 遠昭危矣臘月十三,亥時,潯州州府。楚宸哭了一會兒又睡下了,安若裳擔心他的身體,請州府的大夫來看了看,大夫說沒什麼大礙,但還是開了些護養心神的藥,安若裳這才勉強放下心來。潯州在遠昭是僅次於京都的富庶之地,州府府衙修得比一些王公貴族的府邸還要好上許多,房間佈置得雅緻,床也軟乎得很,楚宸躺在上面睡得香噴噴,湊得近些還能聽見他小小的呼嚕聲。安若裳坐在榻邊,近乎貪婪的看著楚宸,指尖輕柔的描摹他清瘦了許多的小臉和肉乎乎的小手,內心一片安寧平靜。在胡地待了兩年多,與孩子分隔數月,其間經歷了多少困難痛苦都不必再說,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安若裳在心裡默唸這四個字,眼眶卻有些發熱。她其實早就做好了孩子會離開她的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捨不得。先皇后已經死了,這是昭告了天下的事,就算楚凌昭相信她的身份,可她和胡人之間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她早就回不去,況且……她也沒剩下多少時間了。楚宸身上流著楚凌昭的血,楚凌昭必然不會讓他流落在外,可有她這樣一個生母,他會真心疼愛這個孩子嗎?經歷了這麼多事,安若裳一點也不在乎楚宸能不能繼位,她只希望楚宸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日後長成了,娶個心儀的姑娘,和和美美過一生便再好不過。想到那些她以後可能根本就看不到的場景,眼眶熱得越發厲害,視線模糊一片,安若裳眨眨眼,一滴熱淚無聲的砸在被子上。&ldo;陛下!&rdo;門口守著的人低撥出聲,安若裳連忙擦了眼淚起身:&ldo;參見陛下。&rdo;她低垂著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發紅的眼角,同時藉機平復自己的情緒。楚凌昭就那麼看著她,她嫁給他將近三年,是他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太子妃,也是他的妻。從太子妃到皇后,他沒有對她傾注過任何感情,就連孩子,也是在太后的威逼利誘之下才有的。和她在一起,他總像是為了完成任務。粗暴,沉默,野蠻,她卻總是咬著牙默默忍受。如今想來,她讓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黑暗中被欺負得狠了,低低的剋制隱忍的悶哼。像小貓似的,要哭不哭,撓得人心癢癢。他沒想過她敢詐死,還敢帶著孩子一起詐死,不僅如此,一眨眼,她便換了個身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眼前。良久,他低聲命令:&ldo;抬起頭來。&rdo;聲音落下,他明顯看見她的身子僵了一瞬,似是緊張又似是害怕,一如初見。等不及了,他上前一步抬手扣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來。這是一張精美的沒有任何瑕疵的臉,足以迷惑任何男人的心智,卻和三年前的她沒有一星半點的相似。除了那雙盈盈的眸子。她剛哭過,眼眶紅彤彤的,眸底一片水潤,眼珠無措的閃動著,不敢與他對視,莫名讓他想到新婚那日,他揭下百鳥朝鳳的蓋頭時,她也這般慌亂無措。但那時他沒有憐惜停留,只冷冷的丟下一句:以後本宮歇側妃寢殿,不必等我!後來他才知道,即便新婚當夜他說了不必等他,她卻日日燒著熱茶,備著糕點,燃好香爐,鋪好床等著他。她性子極好,做太子妃三年,被側妃搶盡寵愛與風頭,卻從未對此有過微詞。一日太后找楚凌昭談話,暗示他不要太偏寵側妃,他以為是她告的狀,跑去太子妃寢殿將她劈頭罵了一頓,那時她也如現在這般,紅著眼,慌亂無措的看著他,只是眼底還多了兩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