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戟抿唇沒了聲音,扈赫想到蘇梨的名字,忽的扯出一抹惡劣的笑:&ldo;她的名字裡好像也有一個梨字,你不會把她當成阿漓的替身了吧?&rdo;&ldo;我沒有!&rdo;陸戟斬釘截鐵的回答,還嫌不夠,又立刻補充了一句:&ldo;她和阿漓不一樣!&rdo;&ldo;是她們的人不一樣還是她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一樣?&rdo;扈赫逼問,步步緊逼,不等陸戟回答,又斷了陸戟的後路,加重語氣:&ldo;我一直以為你此生只會愛阿漓一個人,沒想到你心裡還能容得下別的女人!&rdo;這話若由別人說出口,那真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可扈赫可以說得理直氣壯,天底下唯有他,可以這樣指責揣測陸戟,也只有他可以要求陸戟為了顧漓此後餘生不再婚娶。&ldo;我此生的確只會愛她一個,這顆心也從未住進過其他人。&rdo;陸戟戳著自己的心臟回答,表情堅毅,帶著任誰都無法懷疑的誠摯。扈赫冷笑一聲,不置可否,餘光往窗戶瞥了瞥,果然看見站在門外的人悄無聲息的走遠。蘇梨拉著嶽煙往旁邊走了走,嶽煙的手很涼,身子不住的發著抖,她彷彿陷入了極大地慌亂,完全沒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麼。&ldo;煙姐姐,你怎麼了?&rdo;蘇梨捧著嶽煙的臉問,嶽煙的眸底浸出淚花,眸光有些失焦,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半晌蘇梨才聽清她說的是:&ldo;他怎麼會是顧炤,他怎麼會是顧炤……&rdo;她的聲音也顫抖得厲害,眼淚不停地湧出來,滾燙灼人。她比蘇梨更早在邊關軍營,若顧炤也曾在軍營待過,算算時間她應該是認識顧炤的。蘇梨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給嶽煙一個擁抱。過了好一會兒,嶽煙才停止顫抖,蘇梨可以明顯感覺自己的肩膀比浸潤溼透,嶽煙控制不住的抽噎,最終才吐出一句:&ldo;阿梨,他一定恨死我了!&rdo;話落,眼淚再度潰堤。那一句話嶽煙說得很絕望。像是愛極了一個人,卻永遠無法得到回應。這種感覺和剛剛蘇梨站在門外,聽見陸戟和扈赫那一番問答一樣。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阿湛的孃親名字裡也有一個漓。陸戟說他此生只會愛阿漓一個人,那個阿漓是十月懷胎生下阿湛的人,是香消玉殞五年卻不曾在陸戟心裡失掉一份顏色的人,也是和她完全不一樣的人。蘇梨所求的向來不多,可扈赫剛剛的話讓她覺得,她連索求的資格都沒有。她表達出的喜歡,對陸戟來說,也許是更沉重的枷鎖。&ldo;沒事的,都會過去的。&rdo;雖然知道這句話很無力,蘇梨還是這樣安慰嶽煙,因為她不能追問細節再次揭開嶽煙心底的傷疤。&ldo;阿梨,你不懂……&rdo;嶽煙趴在蘇梨肩頭說,不懂這兩個字,讓蘇梨的心又刺了一下。重新將二姐埋葬那天晚上,陸戟似乎也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她的確不懂。那是她不曾參與過的時光,那段時光裡發生過的恩怨情仇,是他們心底的一道封印,困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的靈魂,她不能去問也不能去碰。她無法探知一星半點的過往,自然無法懂得那些過往都意味著什麼。蘇梨沒再開口,輕輕拍著嶽煙的背,等她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等她終於止了哭,蘇梨的腳已經站得有些酸了,嶽煙站好擦了擦臉上的淚痕:&ldo;阿梨,不好意思,我失態了。&rdo;&ldo;沒事。&rdo;蘇梨平靜的說,將自己的悲喜悉數掩藏。嶽煙果然沒發覺她的情緒波動,還記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找了烈酒清洗刀身,再用火烤了烤才回去繼續給扈赫刮肉療傷。陸戟穿著衣服坐在旁邊,目光專注的看著嶽煙動作,沒有回頭。蘇梨靠在門口沒有進去,她從沒像這一刻這樣清晰的感受到她是個&lso;外人&rso;,因為她和這三個人沒有那段共同的記憶。她知道扈赫察覺她在門外沒走遠,那些問題是故意問給她聽的,而陸戟的警覺性不會比扈赫低,那些回答,也是陸戟故意說給她聽的。他不會愛她,這個答案早就定下了,她永遠都等不到。他也不會給她將軍夫人的名號,阿湛的孃親只有一個,將軍夫人也只有一個。看著看著,蘇梨忽的勾唇笑了笑,她已經二十二歲了,到了愁嫁的年紀,少不知事時愛過一個人,結果落得滿身傷痕落魄逃亡,如今再愛一個人,卻註定無疾而終。她想起之前楚劉氏和趙氏罵她命硬,將身邊的人都克盡了,註定孤寡,以前她不信命,如今卻有些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