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蘇梨想問,還沒問出口,趙啟已脫下外衫纏在她腰上:&ldo;你受傷了,我馬上帶你去醫館。&rdo;趙啟說完把蘇梨抱起來,蘇梨沒有掙扎,越過他的肩膀往黑漆漆的巷子口看了一眼。她想,總會還回去的。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二姐受的那些折辱,她總是會幫忙還回去的。現在只是個開始……蘇梨的傷口有點深,只差一點就會傷到肚皮下面的腸道,給她看病的大夫以為趙啟是蘇梨的相公,把他狠狠的數落了一遍。趙啟悶頭認罵,沒有反駁,等大夫幫蘇梨包紮好,開了藥方,又把蘇梨抱回留仙閣。回到房間,那個木盒還在,蘇梨心裡已有準備,伸手要開啟,被趙啟制止。&ldo;我看過了,是一條手臂。&rdo;&ldo;是嗎?&rdo;蘇梨應著,表情很平靜,固執的掙開趙啟的手開啟盒子。盒子裡的確是一條手臂,手臂上的腐肉並沒有被剔除,發出惡臭,上面還有將破未破的衣袖,正是蘇喚月入棺那日穿的。手臂從肩膀處被齊整切斷,到手腕骨的地方戛然而止,切口都很平整。蘇梨拿出悉心保管的手骨放到手臂切口,二者完美銜接。二姐,我會剮了安珏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剮了他!蘇梨在心裡一遍遍複述,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把木盒合上。雨是後半夜停的,屋簷尚在往下滴水,蘇梨和趙啟便再度啟程。他們離邊關還有很遠,耽擱不起。幸運的是,從蘅州離開,接下來幾日天氣都很晴好,為了把在蘅州耽擱的時間補回來,蘇梨和趙啟路過定州的時候沒歇腳,一口氣趕了八天的路,直到耗盡水壺裡最後一滴水,才在貢州歇下。貢州離邊關只剩三天的路程,說是州城,卻比隴西縣大不了多少,離皇城太遠,這裡魚龍混雜,地頭蛇甚至壓過了州府官衙。一進城,蘇梨就敏銳地感覺他們被盯上了。跟蹤他們的人並沒有很高明的技巧,蘇梨和趙啟不動聲色的在城中七拐八拐,那跟蹤的人丟了目標,在街頭轉了一圈便離開了。&ldo;咳咳!&rdo;蘇梨低咳兩聲,連日趕路,她的傷口有些併發症,已經燒了兩日。&ldo;先去醫館!&rdo;趙啟說完要扶蘇梨,被蘇梨抬手拒絕:&ldo;先找地方落腳。&rdo;落腳的地方還是找的煙花之地,不過貢州更加荒涼,煙花之地沒有建築高樓,而是藏匿在地下,與地下賭坊混在一起,裡面的關係更加錯綜複雜。煙花之地做的都是逼良為娼的買賣,老鴇背後多半有背景支撐,如果沒有靠山,那老鴇和夥計也都是些狠人,要想在這裡鬧事,總是要比在其他地方多費些心力,這也是蘇梨一路以來選擇在煙花之地落腳的原因。地下賭坊的環境很不好,蘇梨一進這裡咳嗽得更厲害,兩人把身上剩下的大多數盤纏都砸了出來才訂到一個房間,進了房間以後,對方很快送來熱水和吃食。然而熱水只有一盆,飯食則只有四個白麵饅頭和兩碗清湯寡水的稀飯。洗澡是指望不上了,蘇梨擰帕子簡單清洗了下傷口,重新換了藥。傷口有些潰爛了,情況不大好,但還能堅持下去。算算時間,楚懷安和陸戟應該已經接到使臣團在返京路上了,使臣團護送著公主和王上,一日走不了多少路,人數又眾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說不定明日或者後日蘇梨和趙啟就能遇到他們。這是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蘇梨很清楚,意外是一定會出的。安珏玩了一路的把戲,像貓逗弄著老鼠,時機到了,就會想要一爪子把老鼠拍死,更何況蘇梨在蘅州還絞了他一隻爪尖。以安珏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讓蘇梨順順利利和楚懷安見面的。他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見自己呢?會再故弄玄虛讓人送一點屍體殘骸來,還是會親自帶著屍體來見自己?亦或者他會叫人把自己綁過去?&ldo;先吃點東西吧,你的傷口感染了,一會兒你在這裡休息,我去醫館幫你抓點藥回來。&rdo;趙啟說著把一個饅頭遞給蘇梨,蘇梨接過,先喝了兩口粥才小口小口的吃起來,發著燒,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吃東西,但她必須儲存體力。安珏很快就要現身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強迫自己吃完半個饅頭,蘇梨實在吃不下東西了,她走到床邊坐下,硬邦邦的床板發出吱呀的輕響,她有點犯困,但這床很好的打消了她想要睡一覺的念頭。趙啟默不作聲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外,蘇梨啞著聲音喚了一聲:&ldo;趙大人!&rdo;趙啟不明所以的回頭,蘇梨舔舔有些乾裂的唇叮囑:&ldo;路上小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