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進攻兇猛,裴景心裡暗罵。起身跳開, 裴景對蛇類有一種刻入骨中的恐懼, 何況現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對手。入城令要緊!裴景一卷劍氣, 刺入蛇眼, 惹得雙頭蛇勃然大怒, 藏在水下的身體, 蜷住了整棟樓, 一點一點縮緊。咔咔咔, 房梁紅木寸斷,桌翻晚碎, 樓上各種尖叫。裴景此時兼顧不暇, 回身欲奪那入城令。“給我!”他伸出手穿過蝴蝶群, 它們翅膀上灰燼流落, 盡是冰涼輕盈如月光。微涼過後, 是劇痛, 直穿神識的痛!整個主樓在晃動, 漆黑的巨影遮蔽光線,凌厲惡毒的殺氣在後面,針一般裴景紮在背上!“碰——!”雙頭蛇俯身而下!木板碎裂。蛇頭左右襲擊,濁黃的豎瞳滿是暴戾。裴景忍痛終於摸到了入城令,額邊都落下一滴汗。他以為自己前後受敵,定會有一場惡戰時。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惡蝶忽然像是受到了某種指令,輕微的停頓後,清脆一聲,四散開——蝴蝶翅膀落著銀色的輝,淌過月色,如夢如幻。星星點點,散在空中,像是夜空的繁星落下。蝴蝶身上那種戾氣散了。裴景人都愣住。呆呆看著,在那雙頭巨蛇頭伸過來時,繞在他周圍的黑蝶一哄而上。只是瞬息之間,遠古巨蛇發出震天動地的嘶吼,水面下蛇身劇烈扭曲,掀起狂風大浪。船上凡人驚聲尖叫,虞青蓮幾人施法平靜風浪。但雙頭蛇沒作妖多久,肉身被啃噬為白骨,只留下森冷的空架子,然後嘩啦墜入水中。裴景一頭霧水:“這蝴蝶怎麼回事?”他不用親自屠蛇倒是鬆了口氣,只是心中的警惕更甚。幾息之間殺死一條堪比元嬰修士的妖怪,這蝴蝶有這實力,所以剛剛和他打鬥,是沒用全力?為什麼,因為他太帥了?他手緊握著凌塵劍,就怕那惡蝶突然又反身向他衝過來。不過他想多了,殺死巨蛇之後,那些蝴蝶頃刻化為光塵,落在如今被染成深紅色的河上。千盞蓮燈燭火微動,這些的塵埃,細細碎碎像雪一般,迷離夜色下華麗絕美。花醉三千遭一場血洗,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風平浪靜後,所有人都面色蒼白看著這一幕。主樓高臺上。裴景將入城令放入袖中,將疑問拋之腦後,心情很好地勾唇一笑。算了,入城令到手,管那麼多幹什麼?一朝之間,高樓傾塌。裴景自上面一躍而下,和虞青蓮他們匯合。腳踩蓮燈上,虞青蓮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事情多半成功,便問:“得了入城令,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天郾城?”裴景稍微思索了會兒道:“明日就出發吧。”虞青蓮促狹一笑:“可真心急啊,我當初說的有沒有道理?”裴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寂無端也下來,卻是關心另一件事。“諦風你殺了沒?”裴景很自然道:“殺了。他死前還威脅我來著,說我要是今天殺了他,以後我入天郾城,屍鬼門一定把我挫骨揚灰,但是這老頭真蠢,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寂無端虞青蓮點頭。就聽裴景又道:“我看他可憐,就把名字告訴他了。”寂無端:“……”虞青蓮:“……”同時趕來的鳳矜和悟生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四個人僵硬在原地,齊齊沉默。還沒入城,先給自己惹一堆仇人,這果然是裴御之做的出來的事。只是,虛涵前輩叫你別惹事的勸告被狗吃了?虞青蓮說:“這就是你說的低調?”鳳矜笑了:“我說你大費周章搶個入城令幹什麼,不如直接拿劍衝進去。反正結果都是一堆仇人。”裴景說:“想多了,我怎麼可能以裴御之的身份進去。”他的名頭那麼響,進去一定會招惹一堆人的。燈火水光溫柔少年眉眼,血色的水,成堆的屍體,腐臭的罪惡被漫天落下的星輝淹埋。奄奄一息的倖存者們愣愣看著他們,五臟六腑都卷在一起。那五個少年少女,每一個人的模樣扮相都流傳天下很久了。他們瞪直著眼,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血池生碧花,白骨化藍蝶。舍利佛心鳳凰眼,一劍凌霜無妄峰。回到經天院,虞青蓮單獨跟他道:“你此去天郾城幫我做件事。”裴景一點即透:“是關於浮世青蓮的嗎?”虞青蓮神色凝重點了下頭:“我從長老閣她留下的隻言片語,大概瞭解一點天郾城的事。一宮三教五門,在外城權勢滔天。而與浮世青蓮有關的,是追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