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想去做什麼就去做,我永遠支援你,絕對不會再幹涉你。”宋嶼繼續輕聲道,“我不想和你分手。”“不是你的錯。”何葳蕤嘆了口氣,“宋嶼,除了你哥,難道你沒有發現你的朋友你的父母都不看好我們麼?”“也許我們這次不分開以後也會分開……”宋嶼打斷道:“那是以後的事。”“我不想等到感情消磨殆盡的時候……”宋嶼再次打斷道:“也許我們不會有那個時候。”即使真有那麼一天,他願意和她做一對怨偶。何葳蕤沉默了片刻:“宋嶼,你肯不肯等我三年。”“為什麼要等你三年,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宋嶼的語氣裡帶著些委屈。何葳蕤想了想:“如果你能讓你哥哥改變對我的態度。”“這麼說,你還是要和我分手?”宋嶼放開何葳蕤,靜靜看著她的眼睛。她瞬間哽住,低下頭沉默不語。良久之後,宋嶼開口,聲音沙啞酸澀:“那要不要……最後再做一次?”何葳蕤驚訝地抬起頭:“什麼?”宋嶼右手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上她的嘴,一邊輕啄一邊單手解著自己的襯衫釦子低聲道:“就算分手也總要來一場分手。炮。”她忽然就淚如雨下。 光之所在欲因情起, 也因情滅。宋嶼是個心理健康精神正常的男人, 不是活在電視劇裡的神經病霸總二代喜歡玩什麼強取豪奪, 不可能親到心愛女孩兒一臉鹹澀的淚水還興致高昂,他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何葳蕤輕嘆了口氣,一邊給她擦著眼淚一邊哄道:“是我不好, 都是我不好,乖, 別哭了好不好?”何葳蕤也想停下來, 可是他越溫柔地哄她, 她就越停不下來。他怎麼會不好,他樣樣都好。可就是因為他樣樣都好, 她才這樣難過。他的朋友們對她態度一般不看好她,她理解,所有人都是希望自己親近的人能擁有優秀的戀人幸福的人生,而她的確普通和他不匹配;他的父母對她不置可否, 她也理解,站在對方的角度看來她畢竟和宋嶼相識才兩個月,時間這麼短如何能確定一個人的品性;至於他哥哥宋屹的態度,她也能揣摩出幾分, 大概越是在乎便越是容易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 她不喜歡宋屹,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她沒有讓宋屹放下成見的資本。她和宋嶼青春年少時未曾有過羈絆, 也未曾有過刻骨銘心的經歷,她的人生不曾黑暗, 他也不曾做她的光,沒有任何經典言情小說橋段中令人信服的命中註定,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好運氣。可這一身好運用盡了呢?她害怕宋嶼對她情義漸盡,她害怕被他拋棄,她害怕有朝一日恨他入骨,她害怕和他兩敗俱傷,種種難以啟齒的惶惑糾纏在一起,連著她不值一提的自尊和驕傲,堵在她的心口,說不出來咽不下去。她心裡明白這個結,解不開他們便沒辦法繼續好好走下去。何葳蕤在宋嶼懷裡哭著哭著漸漸睡了過去,宋嶼抱著她躺在床上,望著她安靜乖巧的睡顏心中痠軟無比,他感受得到她心底的憂愁,但是他不知道她在憂愁些什麼,讓她這樣難過又難以言說,這是他做得不好,沒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凌晨四點的夜色漸淡,宋嶼睏意漸濃,他緊了緊胳膊,蹭了蹭懷中戀人柔嫩的臉頰,抱著她漸漸睡去。第二天早上九點多,何葳蕤醒過來看到枕邊年輕男人精緻的眉眼,不禁愣住了,等到她回想起半夜發生的事情,表情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然後輕手輕腳從被子裡鑽出來,小心翼翼地換好衣服,提著鞋踮著腳往門口走。“葳蕤,去做什麼?”宋嶼從背後抱住她,聲音帶還著些許睏倦。何葳蕤輕咳了一聲:“去買早餐。”“我和你一起去。”宋嶼話是這麼說,但摟著她腰的手臂卻不放開。“那你先放開我,讓我去洗漱。”何葳蕤拍了拍他的手背。宋嶼鬆開她,跟她走進衛生間,雙手插在褲兜裡懶洋洋地靠在玻璃門邊,看著她洗漱。明亮的鏡子裡照映出身後年輕男人修長的身形和出眾的樣貌,即使身上的襯衫不太平整,也沒有為他的風姿打折扣。宋嶼發現何葳蕤看他,便衝鏡子裡的她笑了笑,一瞬間兩人的眼神在鏡中交匯,何葳蕤心口像被燙了一下,她急忙低下頭繼續賣力刷牙。宋嶼走到她身邊拿起洗漱臺上的一次性牙刷撕開包裝,把她用剩下的小管牙膏擠在牙刷上,和她並排站著默默刷起了牙。何葳蕤大概被他的若無其事影響到了,滿心的尷尬之感慢慢平復下來,或者確切一點,她現在開始抱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在他面前像個傻子似的哭也哭過了,矯情也矯情過了,人也已經丟完了,再遮遮掩掩當作沒發生那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