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男女最有志氣,頗擅冷戰,都在等彼此屈就,可感情的事就像遊覽風景,美好景色有他固定的地點,永不可能去遷就遊客,極圈尋不見雨林,赤道等不到極光,若想欣賞風光只能親臨其地。八月二十八號,何葳蕤應劇組要求到s市參加《她的眼裡有煙火》開機新聞釋出會,卻沒想到宋屹也到了現場。他徑直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何葳蕤,你既然想進宋家的門就乖乖把身段兒放低點兒,若是想著拿捏宋嶼,我就讓你下半輩子都被人拿捏在手裡。”“我沒有拿捏他。”何葳蕤皺眉道。呵,沒拿捏?沒欺負他弟,他弟這幾天怎麼會一直冷著臉?她倒在外邊逍遙快活。“嘴夠硬!”宋屹挑眉讚了一句,“希望你能一直硬氣下去。”等到新聞釋出會正式開始,何葳蕤發現編劇沒有她的署名。宋屹在釋出會露了一下臉,回到後臺,走到傻站著的何葳蕤旁邊輕嗤道:“沒有宋嶼,你屁都不是。”何葳蕤默默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宋屹,你不是很討厭我,想我和宋嶼分手嗎?你成功了。”隨即當場打電話給宋嶼:“我們分手吧。”宋嶼剛接到電話的暗喜頃刻化作寒冰:“好。”隨後結束通話電話。“砰”地一聲,劉錘子幾個人面面相覷:又廢了一個手機。他面無表情地走出小會議室——他等著她回頭來求他。——————何葳蕤剛說出分手便後悔,然而宋嶼一個“好”字,如同一團棉花堵在了她的嗓子眼兒,她斜眼看向右上方,過了一會兒後眨了眨眼,長長撥出一口氣。沒有宋嶼,她何葳蕤即使屁都不是也依然是何葳蕤。她買了當晚回家的火車票,坐在窗邊,乘著無邊夜色在黎明之時回到c市。當她拖著行李箱走出車站時,朝霞緋紅的豔光落了她滿身。何媽媽看到女兒拖著行李箱淡笑著站在家門口時,驚訝之外只問了一句:“吃早飯了沒有?”“沒有。”“想吃什麼?”“好久沒喝你做的疙瘩湯了,怪想的。”何葳蕤把行李箱拉到自己房間,靠牆放好,“我爸去學校了?”“嗯,今天又不是週末。”何媽媽在廚房一邊洗著莧菜一邊和女兒說道,“你要是想他可以去學校看他。”“昨天晚上我坐硬座從s市回來,幾乎一晚上沒睡,都快要困死了,我才不去學校看他。”她從身後抱住母親,腦袋擱在母親肩上蹭了蹭,嘟囔道,“我吃完飯就要去睡覺。”“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撒嬌,趕緊放開我。”何媽媽笑道。“嗯。”何葳蕤鬆開母親站直身子,“我先去躺會兒。”“趕緊去吧,等疙瘩湯好了我叫你。”何媽媽頭也不回,催促女兒去休息。臨近九月的天氣暑氣漸消,衣衫依然輕薄,何媽媽轉頭看了眼肩頭那片洇溼,不由嘆了口氣。半夜下起了雨,何葳蕤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睜開眼睛,看到枕邊手機的呼吸燈明明滅滅,拿來解鎖看到王甜甜發微信問道:“怎麼官宣編劇沒有你署名?”“我知道。”何葳蕤回覆道,“這事兒就這樣吧,我不想折騰。”王甜甜秒回:“你……不會和宋二少分手了吧?”“嗯。”“怎麼會!”王甜甜直接發過來語音,“你別逗我!”“真的。”“這怎麼回事兒呀!你們倆兒不是挺好的嘛,怎麼就突然分手了?難道宋二少他出軌了?”“他沒出軌。好了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外邊的雨越下越大,何葳蕤聽著雨聲睡意漸漸升起。原來即使沒有他在身側,她依然能安眠。有人在夜中安眠,有人在夜中失眠。宋嶼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依舊毫無睡意,起床去酒櫃中拿了一瓶紅酒,一瓶見底,呵出的酒氣,幻化出她的身影。他到今天才發現她美麗得不可一世……他不低頭她就這麼狠絕,她最愛的還是自己吧。 再做一次何葳蕤在家閒散了幾天, 早晨陪父親去公園練會兒毛筆字, 吃完飯後父母去上班, 她就沏杯茶窩在自己房間的懶人沙發裡補影視劇,中午父母不回家,她就給自己煮碗麵, 午休過後或是繼續補劇或是看會兒閒書,估摸著父母的下班時間做好晚飯, 飯後又是一杯茶, 飲至無味便入睡。每天過得悠閒自在, 權似無心事,但何媽媽知道女兒越是這般不動聲色, 越是有問題。“明天回b市?”何媽媽切了一盤水果,端去給女兒。“嗯。”何葳蕤暫停了影片,摘下耳機笑道,“回去辭個職, 換家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