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踢走路上的石子,哪怕穿著高跟鞋也不在意。她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抬頭眯眼去看太陽,看天上漂浮著的雲,看學校的建築,看宿舍兩旁矮矮的樹,看樹蔭下成雙入對的男女。一切的一切,都那麼明媚,那麼可愛。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她的,江先生呀。 第28次貼近馬冬豔一直在期待演講比賽的結果, 甚至在腦海裡替林朵腦補了諸多比賽失利的下場, 想到她整個人都愉悅起來。她一下午都沒出宿舍, 就是想親眼看到林朵回來,第一時間目睹她眼睛哭腫的樣子。她永遠忘不掉,那個用童話故事恐嚇她的夜晚, 林朵冷漠高貴的模樣。是,她不該偷用別人的東西, 可她不是知道錯了嗎?至於這樣斤斤計較?她有什麼資格耀武揚威, 她在神氣什麼?對於追隨關靜怡那兩個女生的話, 她非常認同。林朵就是喜歡裝,裝清純, 裝溫柔,其實她私底下,就是那麼一副冷血自私的樣子。馬冬豔在宿舍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門有響動。她迫不及待回過頭, 發現回來的只有唐因一人,表情不禁有些失望。但是轉念一想,也許林朵是情緒失控,她沒忍住問了一句:“林朵呢, 沒回來嗎?”唐因冷冷地望著她, 卯足了勁兒想要爆發似的,不知又想到什麼, 逐漸平靜了下來。她轉過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一副不愛理馬冬豔的樣子:“朵朵心情不好,待會兒才會回來。”有這句話在,唐因手裡紅豔豔的證書也被她選擇性忽略了——心情不好還能因為什麼,至於她手裡的東西,重要嗎?她的興奮夾雜心虛,整個人控制不住發抖。又等了好一會兒,林朵終於回來了。進門時,她的嘴角都是揚著的,眼睛彎彎,月牙一樣。馬冬豔的心裡登時一驚,難道事情有變?她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故作鎮定地跟林朵打招呼:“你回來了?比賽順利嗎?”林朵的手還在門把手上,聞言,她輕輕合上門,然後,給門加了一道鎖。宿舍裡只有她們三個人。林朵雙手背後,走到馬冬豔的身邊,淡淡陳述:“那麼,你是希望我順利,還是不順利呢?”馬冬豔的嘴角很僵,灌了鉛一樣沉重,眼神左右閃躲,又拼命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她道:“林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當然希望你取得好成績了。”林朵微微一笑:“那還多虧了你。”轉身從自己桌上拿起證書,展開在馬冬豔面前晃了晃,上面演講比賽第一名林朵的名字,墨痕尚未完全乾透。她說:“如果不是你把我的稿子交給關靜怡,我怎麼會得第一呢?我自己寫的稿子,才剛剛得了第二呢。”馬冬豔這時才反應過來,林朵是什麼意思。她看著面前的證書,白紙黑字寫得分明。林朵怎麼會得第一?她不是沒有演講稿?怎麼會?當務之急不是這個,她連忙站起來,澄清自己:“不是的,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早就憋氣許久的唐因雙手環抱著,從陽臺走了過來,怒氣衝衝:“你還敢抵賴?昨天我忘了拿書,回來就看到你鬼鬼祟祟,還記得那天我臨走前說過什麼嗎?”馬冬豔臉色一白。“不,不是我,你們沒資格冤枉我,你們沒有證據!”她拼命否認,表情不可置信,“我只是來借修眉刀,我沒有偷稿子,我沒有!”林朵漠然道:“你不承認沒關係,關靜怡已經把你供了出來。你以為你做得悄無聲息,根本追究不到你頭上,是不是?我告訴你……”她一五一十,把關靜怡在禮堂如何洗白自己,甩鍋給馬冬豔的事情複述出來。最後,她說:“你儘管不承認,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看看別人信不信,把關靜怡奉為女神的人信不信,你大可去跟他們解釋。”馬冬豔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住搖頭,像是痴傻了一般,不斷喃喃:“我沒有……不是我……”唐因道:“還不承認,是要我去調監控麼?把你昨天去而復返的監控發出去,你還說得清?”林朵看她這副樣子,也未留情面,給她最後一記痛擊:“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想看我淪為笑柄,對不對?很可惜,今後你走在學校,不管哪裡都會有人對你指指點點,‘看啊,那就是偷別人稿子的人’,你是小偷,永遠是小偷,錯而不改不以為恥的小偷,你永遠洗不去這個烙印。你只能用忍耐和沉默來贖去你的罪過,這是你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