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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喬老夫人的床榻足夠寬敞,母女三人睡在一起也不顯得擁擠,喬毓在最裡邊兒,喬老夫人在中間,常山王妃則在最外邊兒,照顧裡邊兒那一老一小也方便。

女婢們將外間的燈熄了,放下紗帳,床榻內那一方天地便安謐起來。

喬毓躺在鬆軟的床褥上邊,覺得滿心都是安寧,輕輕合上眼去,不一會兒,卻又睜開了。

“阿孃,你不要總摸我,”她細聲細氣道:“好癢的。”

“有這麼多次嗎?”喬老夫人被她說的一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阿孃怕一覺睡醒,你又不見了……”

“好孩子,”她有些歉疚,摸摸小女兒的頭,溫柔道:“阿孃不吵你了,快睡。”

喬毓聽得心中酸澀,不禁後悔自己方才為何要開口,想了想,主動鑽到母親被窩裡去,親暱道:“阿孃摟著我睡。”

喬老夫人欣然笑道:“好。”

“姐姐,你可不要吃醋,”喬毓多說了句:“我小,你大,阿孃就不抱你了。”

常山王妃聽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哪兒來這麼多話?快睡。”

喬毓忙應道:“這就睡,這就睡。”

……

皇帝歸宮之後,便在顯德殿中靜坐,對著腕上那串紫檀木珠出神,始終默然無語。

高庸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知道他此刻心緒不定,便不曾攪擾,吩咐殿中內侍退下,獨自守在一邊兒。

夜色漸漸深了,晚風自窗欞吹入,攪弄的內殿帷幔輕輕拂動。

連枝宮燈上是兒臂粗的蠟燭,將這座大殿映照的一片通明,不知是哪一支受了驚,“噼啪”一聲輕響,將皇帝從沉思中喚醒,回到現世。

“高庸,”他神情斂和,目光平靜:“叫太子他們過來。”

“是,”高庸應了一聲,又吩咐內侍去請幾位殿下,自己則低眉順眼的守在皇帝身邊,靜穆如一尊泥塑。

明德皇后辭世之後,皇帝宣佈輟朝百日,現下不過四月,總共也才過了三十幾日罷了。

因這緣故,皇太子近來著實辛苦,時常忙到深夜,方才歸宮歇息,聽聞顯德殿傳召,微覺訝異:“出什麼事了?”

傳信的內侍恭敬道:“回太子殿下,奴婢也不知道。”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不過,其餘幾位殿下也接到了傳召。”

皇太子眉頭微動,沒再多說,吩咐屬臣們各自歸府歇息,自己則整理衣袍,叫宮人提燈引路,往顯德殿去。

他都覺得奇怪,更別說秦王、晉王與昭和公主了。

兄妹幾個先後到了顯德殿,入內之後,內侍便在外將門合上,他們有些詫異,再往內看,卻發覺內殿並無內侍宮人,皇帝坐在上首,身體微斜,半倚著扶手,儼然不語,身邊是內侍監高庸。

幾人對視兩眼,神情莫名,正待行禮,皇帝卻擺擺手,語氣有些疲憊的道:“都過來。”

皇太子與秦王、晉王到皇帝近前去坐了,昭和公主卻到他身邊站定,有些擔憂的道:“父皇,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皇帝盯著她那副肖似母親的面容看了會兒,心下唏噓,卻微笑道:“父皇沒事,只是有件事情,想同你們說。”

昭和公主眼珠一轉,好奇道:“什麼事?”

皇帝目光在幾個孩子臉上轉了一圈,輕輕道:“今天,我見到你們母后了。”

這句話落地,內殿之中似乎失了聲響,唯有驚詫這一種情緒得以保留。

皇太子看著父親嘴唇閉合,耳中卻是一片茫然,怔然良久,方才回過神來。

他聽見自己有些艱澀的開口:“父皇,你方才說……”

“我說,今天我見到你們的母后了,”皇帝平靜的看著他,重複道:“她很好,我將她送回喬家去了。”

又是久久無言。

“這不可能!”

晉王俊秀的面容上遍是難以置信,還有些喪母之後殘存的傷懷:“母后,母后她已經去了,怎麼可能再出現?父皇,你,你是不是……”

他想說父親是不是神志失常,生了幻覺,卻覺這樣的言語太過傷人,如此停滯下來,沒有再語。

“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

皇帝並不對兒女們此刻的激烈情緒感到意外,他將腕上那串紫檀木珠取下,動作輕柔的摩挲著,道:“她過世的第二日,原本存放於梓宮中的身體,便消失了。”

皇太子面色微變,秦王幾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