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時,外頭有腳步聲音傳來。
原來是酒宴散了,李成則過來了。
腳步聲漸漸清晰,兩個玉字的丫鬟都不自覺攥緊了手心,不知道這位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外頭沒有丫鬟,自然就沒人幫著打簾子。
倏地一下,藏青色的門簾被一道力氣掀起。
隨後,一個穿著大紅錦服的男子走了進來,順便帶進來一身酒氣。
張嬤嬤便先上前一步,臉上帶著笑,行了個禮,然後開口,說讓人伺候大爺沐浴。
李成則吃多了酒,心中很有些燥意,眯著眼睛像有些不耐煩,一一看過去,打量屋子裡的幾人。
然後揮了揮手,說了一句,“不用伺候,都出去!”
張嬤嬤有些擔心,但也不能不聽主的話,這又是洞房花燭夜,就只能領著玉珠玉釧出去了。
門一關上,看不見裡頭的動靜,張嬤嬤和兩丫鬟守在門外。
就這麼提著心,膽戰心驚的守著,生怕李成則喝了酒沒個輕重,傷了自家姑娘。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屋裡傳來“砰!”的一聲響,是什麼摔在地上的東西,緊接著,又傳來一聲尖叫。
“啊——!”
玉珠一慌,“是小姐!”
張嬤嬤也唬得一跳,顧不得禮數了,對著裡頭喊了兩聲“姑娘,姑娘。”
沒聽見應聲兒,便咬牙推了門進去。
等進了內室,一看裡頭的景象,就嚇傻了。
只見方才還醉醺醺的新郎官,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再仔細一看,竟是滿臉的血!
顧六姑娘手裡抱著個破了的青瓷枕頭,臉色卡白。
見張嬤嬤進來,才顫抖著聲音叫,“嬤嬤,嬤嬤……”
……
……
李成則隱約聽見說人在說話,挺小聲的,聽不明白。
他頭疼,疼得厲害,眼睛還沒睜開,手就本能先往腦袋上摸了過去。
然後就是一手溼黏的觸覺,十分不舒服。
他又使勁兒睜了睜眼,還是沒睜開,倒是腦袋一陣兒一陣兒的更疼了。
接著像是有什麼東西,一股腦的,大力往裡倒騰,撞來撞去。
李成則疼得險些送了命。
等那些奇怪的資訊一點點在他腦袋裡晃盪,等來去自如像自己的東西一樣,他才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不知道又過去多長時間,李成則心裡已經有了很不好的猜測,即使他不願意相信。
於是,他睜開眼睛。
坐在地上半天,皺著眉,像是在想什麼。
須臾,他把右手送到眼前。
入目是滿手的血紅。
黏溼,腥氣。
再抬手往上摸一下,臉上也都是血,傷口在額頭。
李成則慢慢站了起來,模樣冷靜又陌生,一眼都沒看房間裡的主僕二人。
他只按著額上傷口,掀門簾,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李嬤嬤有些慌,拉著顧青瓷的手,苦著臉道:“我的姑娘!您怎麼能和姑爺動手呢!”方才真是嚇死人了,姑爺一臉血的躺在地上,像沒了氣兒一樣。
好在姑爺又醒了,不然真出了事可就麻煩了!
不過方才李成則醒來後,張嬤嬤真是怕他會動手打顧青瓷,好在沒動手。
只是,那模樣那氣勢彷彿變了。
一語不發的,無端讓人心頭打怵。
顧青瓷也沒想到,她會把人打成那樣,枕頭都碎了,上頭還有血漬,她看了一眼,像是撇清什麼一樣,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張嬤嬤叫玉珠進來收拾屋子,又讓玉釧趕緊去看看,大爺去哪兒了,別去了那邊驚動了人才好。
玉釧腳步飛快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了,飛快道:“沒走,人在東廂呢。”
張嬤嬤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叫來穀雨,讓她悄悄去外頭請個大夫回來。
大爺額上一個口子,明天見了人還不知要惹出什麼來。
一屋子下人心裡都七上八下的。
又怕大爺會惡了她們姑娘,以後不知會如何。
新買下宅子雖和這邊一起兩戶並做了一戶,但李老太太口裡卻愛叫那邊為西院,也好區分。
賓客都送走了之後,白氏和李家的三位姑太太手腳麻利地收拾院子,剩菜分予一些人帶走。
桌椅板凳碗筷盆碟這些自是明日再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