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李成則是個囂張自負的人,換成旁人說不定得自卑得心理扭曲。
週報已經上了軌道,發行了幾期也越發軌道,有方老闆在那鎮著更出不了事,李成業現在只要按時交點小說稿件也沒別的事了。
前幾日正琢磨著用手裡這點錢再尋出個錢生前的行當。
沒想到去年去西邊跑商的錢九回來了,更帶來了個好訊息。
他找到的李成則說的瓜種,不過在那邊並不叫西瓜,而是叫水瓜,只是這種瓜並不普遍,錢九也是運氣好路過一個村落準備討些水喝竟讓他問出來了。
那地方的人並不以為意,因為水瓜個頭小瓜瓤也不甜,在那裡並不是個金貴東西,更是壓根沒人特地去種。
錢九道:“那些人說,水瓜都是野地裡自己生長的,通常小孩子實在嘴饞沒東西吃才會去弄一個來吃。”可見不稀罕。
但李成則眼睛還是亮了,心說那肯定是最早時候的西瓜了,還沒有經過各種雜交培育,還不能長成那種瓤甜汁多的大西瓜。
但是沒關係啊!有這東西存在就行!
大了不慢慢來育苗!
錢九見李成則的神色跟著笑了,才放心全部交代來:“我就知道公子是喜好這水瓜的。只是天冷的時候瓜早沒了,我又不通這些,單單去扯弄些秧苗來估計帶回來都死了,所以我就請了當地人幫忙,那些人幫我收了水瓜種子,說只要春季培育成苗,再弄適合的土地裡種上就成。但我一個跑商的聽不明白,怕耽誤事,正好那個村落窮,有許多活不下去的人都願意自賣自身跟我出來,我就買了四個農事上一把好手的小子,水瓜他們也熟得很,李公子若不嫌棄,就把那四人一同領走。”
錢九實在是個會辦事又仗義的人。
若是換成別人能找來瓜種瓜苗就了不起了,他卻知道另外幫李成則尋了四個本地人過來。
這可是解決了大問題。
說什麼嫌不嫌棄,李成則腦子被門擠了才會拒絕,本就是特地給他帶來的人,只不過錢九這人會說話。
李成則心情好。
又翻倍給了錢九錢資,包括那四個人的賣身錢。
錢九也沒假意推辭不要,大大方方收下了。
李成則在樊樓定了一個包房,請錢九和他另外幾個兄弟一起吃酒。
李成則不是那種目高於頂自命不凡看不起走商一類人的酸儒書生。
他不拘一格,待人溫和大方,眼睛裡未有一點看不起人。
原錢九的兄弟還對錢九幫個書生不辭辛苦做這些事心有疙瘩,只今日一見李成則,叫他這般尊重認真看待,酒才過一巡,幾個硬朗大漢幾乎沒被說得掉眼淚。
只覺得李兄把他們當人看,話裡話外眼裡神色真當讓人舒坦又感動。
錢九也是噓唏感概,似他們這樣的下九流走商之人,尋常都是被人瞧不起,莫說是讀書人,就是莊稼戶也看不起他們。
雖說該早已習慣,但是誰又能真的釋懷,是以李成則這般坦坦蕩蕩平等對待,可不就讓幾人心中埋得已久的情緒在胸口洶湧翻滾,激盪難平。
李成則人精一樣,這番自然是有意為之。
只能讓人感概一句手段好情商高。
飯畢酒過, 幾人相互告辭離開, 李成則帶著那四人和東西回了家。
屋子裡, 整一個下午顧青瓷都在想心事, 等李成則回來知道他領了四個人回, 就有些奇怪, 免不了問了一句:“相公買了下人回來了?”
李成則搖搖頭,挑了挑眉, 道:“並非, 這幾人我另有用處, 改天會送到鄉下去, 有事讓他們做。”
顧青瓷點頭, 沒再仔細問。
她也不太清楚李成則每日做的什麼事,也不耐打聽這些。
以前剛對了親事的時候,大約只聽說他是個窮酸書生,身上沒甚功名,只去年考中秀才。
之前是在學館裡上學的,但成親後就知道是沒再去了。
晚上兩人在內室說話,玉珠稟聲緩緩進來, 手裡拖著盤子,裡頭放著一碗藥。
李成則看見後一頓,又去看顧青瓷,問她:“怎的是病又復發了麼?”
顧青瓷將藥碗默默接了過來, 因太燙, 就隨手放在描金小炕几上, 聽見問話,半晌搖搖頭,小聲答:“不是……”
李成則下意識眉頭一皺:“那這是何故?總不會是你自己願意多喝這苦湯藥汁?”
想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