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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的出現可以算得上一件新鮮事。他從前遇到的人千種百態,有溫順的,有桀驁的,有單槍直入說只圖錢的,還有利落乾脆說散就散的。就是沒有過沈庭這種的。頭幾年顧母還盼著顧朝岸能迷途知返,不停替他物色不錯的姑娘,安排見面,吃飯,哪知他理都不理,約好了時間卻也不見人,絲毫沒有風度可言,久而久之,還有哪家的姑娘願意上趕著找臊的。後來顧朝岸給做了點思想工作,顧母就將標準降到最低,可以不在乎性別,但人一定要好,得知冷知熱。那多新鮮吶,顧朝岸想,自家老孃一沒上年紀,二來當年有本事躲過那麼多耳目將他生下,算是有手段的人,怎麼還不明白如今的道理,知冷知熱,多簡單四個字,給錢誰都能做到。錢,是好東西,必要的時候能買來感情,顧朝岸深諳此理。不過——他向後看了看,沈庭喝完了牛奶,把袋子折得方方正正和吸管一起握在手裡,坐在邊上挨著窗,頭枕著,看起來很困。這傻子能知冷知熱才是見鬼了。顧朝岸想起剛才開啟飯盒的那一幕,覺著沈庭實在安靜,安靜地可憐,大概是給餓的,畢竟剛剛他一直在喊餓。顧朝岸下午四點多就到了地方,但沈庭怕他們,躲得遠遠的,他不是蠻橫的人,帶過去的助理為了不讓沈庭害怕和願意跟他們走,專門陪他玩了幾個小時。好在結果成功,他逐漸相信了顧朝岸不是壞人,還能勇敢地接近顧朝岸,在兩米範圍內,自以為很不著痕跡地來回打探,將自己最喜歡的布偶兔子放在顧朝岸佔用了的他的桌上,是要和他交朋友的意思。顧朝岸難得沒有叫沈庭把東西拿走,他看不慣這娘們兒兮兮的東西,但念在沈庭與常人不同,聽人說過他的智商可能只有七八歲,只得暫時鬆開了握滑鼠的手,跟他說:“你找他陪你玩。”指著自己的助理。沈庭並不難纏,說了一遍就聽懂了,再也沒到他周圍煩過他。到準備時間過長的時候,顧朝岸覺得可以帶人走了,站起來活動自己的脖子和手臂,助理立刻就明事理地拉著沈庭誘惑道:“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外面有更多好玩的。”“真的嗎?”好玩的東西對沈庭吸引很大,他眸子亮了幾秒,然後又像斷電的燈泡一樣快速熄滅:“但是,不能走。”助理說:“可以走,沒有人會說你,門開啟了,樓下的叔叔也回家了,你不走的話就只能自己留在這裡了。”沈庭抱著兔子玩偶坐在床沿說:“我本來就是自己在這裡。”說到底還是心智不全,被關了那麼久,早就失去了反抗的想法。顧朝岸沒有生氣,小孩嘛,不就是這樣。助理覺得自己可以再努力一把:“自己在這裡可不行啊,大家都不在,你不怕嗎?這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走?”沈庭扯著兔耳朵,被他說的有點怕了,便不高興道:“我沒有不想走啊。”“那為什麼不走?”“因為要吃飯,”沈庭摸著自己扁扁的肚子,告訴他們原因:“還沒有吃飯,要等哥哥送飯。”“沒吃飯?”助理向顧朝岸看了過去,沒見他有什麼反應,又問:“這裡連做飯的人都沒有嗎?”沈庭不解:“這裡為什麼要有做飯的人?”這裡這麼舊,誰都不願意來,他們說他有病才被關進來,雖然他堅信自己沒病,可那有什麼辦法,除了他之外,哦,還有婆婆之外,根本沒有人聽他講話。樓下的叔叔都罵他,沈庭經常聽到他在外邊說自己運氣不好,攤上這樣的工作。久了連沈庭都有些內疚,認為是自己連累了他。已經連累了一個,不能再連累多的,這是哥哥說的,章雀是他哥哥,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哥哥,哥哥也不喜歡他,但章雀比他大,他還是懂禮貌地叫他一聲哥哥。“那好,你哥哥什麼時候來?白天也來過嗎?”沈庭搖頭:“白天不來,晚上才來。”助理不敢相信,問道:“來幾次?”沈庭懵懵懂懂地:“一次啊。”助理聽了,嘴裡都有些苦澀:“就一次,就給你吃一頓飯?”沈庭大概聽懂了他的語氣,說:“有很多菜,很多飯,吃得飽。”吃得飽——那一身不見肉的骨架子,怎麼養出來的。他也算是跟著顧朝岸來長了見識,做助理這幾年走南闖北,也聽過不少業界外聽不著的訊息,沈家大少爺誰不知道,被繼母害得變成痴兒,只能養在療養院裡。而所謂的療養院——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