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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巫璜也不著急,扶著床沿翻身下了床,彎下腰準備把地上的乾坤戒撿起來。

這裡頭還裝著闖入者從自己宮殿裡偷走的陪葬。能放在這主殿裡的擺設無不是他的心頭好,沒玩膩呢自然得拿回來。

他這麼想著,略彎了彎腰,比起真要去撿倒像是做個姿勢——還不等他的腰真彎下去,就有一隻手搶先把地上的乾坤戒撿了起來,先是在衣襬上仔細擦擦就跟這東西有多髒一樣,才雙手託著送到他面前來。

“捨得出來了?”巫璜笑,揚眉打量著自己面前的……

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面前的存在——與其說那是個人,不如說是一團黑黢黢的煙氣,撐著件不知哪來的舊衣服勉強聚攏出個人形,露出來的臉就那麼一黑團團沒嘴沒眼睛沒鼻子,黑煙翻滾著像是開鍋的水。

外表是陌生的,但那氣息卻是無比熟悉的。巫璜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有人不管生死的都願意跟著自己,還是該惱火這小子不聽話地非得給他殉葬。

“丹粟啊……”

聽見巫璜慢吞吞念著他的名字那團煙氣、也就是丹粟更加緊張,黑煙滾滾地聚在一塊體積小了一圈,深恨自己不能真變成縷青煙飛得無影無蹤,省得在這裡提心吊膽像是個等待死刑宣判的犯人。

巫璜喜歡美人這事情不是什麼秘密,丹粟心知肚明當年自己年紀小啥也不會幹的,還能被巫璜一眼點到身邊做侍從,九成九都是託了那張好皮相的福。

所以眼下成了這副連個臉都沒有又黑又醜的樣子,巫璜怕是看了都覺得傷眼。

這麼一想,丹粟就不禁更加難過起來,構成身體的煙氣半點都沒有替主人掩飾心情的意思,飄忽抖動得連衣服都撐不住。

就跟個要被人丟出家門的奶狗一樣。

……

說實話,這小子腦袋裡轉悠著點什麼玩意兒,巫璜閉著眼都能猜出來。

“說你沒腦子,你現在還真的是沒腦子了。”巫璜嘆氣再嘆氣,對著個連命都賠給自己的小子,卻是想罵也罵不出來。

你說他、他不就是一開始喜歡丹粟那張又軟又嫩的臉忍不住多讚了幾回嗎?當時這小子唇紅齒白一雙水汪汪的眼,他怎麼就不能多誇幾句了?怎麼一下子就跟他是那種只看臉的薄情鬼一樣了?

巫璜覺得丹粟這小子緊張死之前他得先被氣死。

況且真要說當年丹粟也根本沒鮮嫩過幾年好嗎,在他身邊好吃好喝風吹就長的不到三年就膀大腰圓胳膊比他腿還粗。就那樣他不也還是該寵寵著連死了都捨不得叫人跟著殉葬,早早給安排好了後路盼著這小子長長久久,結果這小子還不領情,怕是他前腳剛一閉眼後腳就巴巴的自己上趕著送死……

好吧。

巫璜長長嘆了口氣,洩憤式地伸手揉了揉那糰子黑煙,還是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蠢貨。

你看看,非得給他殉葬有什麼好的,死了還要變成這幅鬼樣子連個全屍都沒。要是當時好好的按他安排的遠遠走了,田也有錢也有房子也有,哪年歇了對他這個死人的念想安安生生娶個夫人再養個孩子,豈不是神仙都不換的好日子?

可丹粟就是不要,活著的時候就死倔死倔的拗不過他,眼下死了更是說什麼也沒用了。

只被巫璜突然揉了揉的時候像是嚇了一跳,被碰到的那片煙氣猛地散開,又趕忙小心翼翼地靠上來蹭他的指尖。

看著是煙霧聚攏的樣子,卻不是完全跟煙氣似的碰不著,手感輕飄綿軟,有點像羽絨之類的觸感,軟乎乎地把他的手給包起來。

就跟犯了錯的大型犬夾著尾巴蹭蹭褲腿,垂著腦袋認錯,哪怕沒了奶狗時期軟乎乎的撒嬌攻勢,巫璜也只能嘆口氣,伸手虛攏著半抱住丹粟,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

見巫璜沒計較自己罔顧了他死前的費心安排,也半點不嫌棄自己這黑醜的樣子,丹粟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

真·肉眼可見,黑煙蹦蹦跳跳都快扭出花來了,把主人的心情暴露無遺。

巫璜失笑,也罷,死而復生還能有個人陪著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況且仔細看看這黑黢黢的一團也稱得上圓潤可愛,他又有什麼好挑剔的。

他接過丹粟手中的乾坤戒,抬抬手抹了上頭原主的印記,看著丹粟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皺眉,想叫他去換身衣服。但一錯眼巫璜就瞧見了自己亂糟糟的臥房,又想想外頭被翻得如蝗蟲過境的主殿,糟心道:“算了,換個宮殿再說吧。”

當然是得換個宮殿。

不然這被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