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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隨便。”

把自家傻小子的骨頭搶了幾塊回來,他的心情還算在平均值以上。

不去想那一小包骨粉的話。

心平氣和,冷靜,冷靜。

巫璜已經離開墳墓五天了。

丹粟神思不屬地飄著。他身上的煙氣散得極廣也極淡,幾乎看不出本身的黑色,只薄薄一層淺灰色瀰漫在林間,又順著縫隙水一樣流淌到每一個角落。沒了丹粟看管著,黑煙便四處勾勾搭搭,纏著這邊做巢的鳥兒戲弄一番,又揪一把山洞裡蹣跚學步幼崽的尾巴,眼睛還沒睜開的小傢伙嗚咽叫了兩聲,驚醒了邊上打瞌睡的成獸。

“吼——!”

成獸威脅地撲上去拍散了捲成一團的霧氣。這隻異獸長得像是隻富態的橘貓,厚厚的爪墊圓潤的身軀,顏色稍深的花紋從額頭排到尾巴尖,脖頸處的鬃毛尤其厚實濃密,又像是隻縮小版的獅子。

幼崽低低地哼唧,拱在成獸肚腹下找奶喝。它身上還沒長出橘色的被毛,淺淺的奶金色胎毛蒲公英樣地鬆鬆炸開,看著都知道手感極好。

這種不知道從哪裡捉來的,叫做“類”的異獸以前也是巫璜的心頭好,毛絨絨圓滾滾胖了也只讓人覺得憨態可掬,體型不大體溫稍高暖烘烘的揣在懷裡是個不錯的暖寶寶,有時候也會塞在被子裡當暖爐用。

直到某天巫璜養的那隻類不聲不響半夜在床上生了窩幼崽,很是把他嚇了一跳。

——拉開腿一看,圓滾滾的類確確實實有著兩個飽滿滾圓的球球,怎麼看都是個資本傲人的男孩子才對。

後來他才搞明白,類這種異獸自為牡牝,也就是所謂的陰陽一體,雌雄同身,自己就能讓自己受孕,那兩個球球再大再圓也沒什麼用處。

同樣也是因此,這種大圓臉肥嘟嘟自帶萌度buff還隨便擼的毛絨絨,最後還是從巫璜懷裡的毛絨獨寵變成了和後花園裡無數毛絨絨滑溜溜和萌啾啾一道放養。

要是再來一次半夜產崽巫璜可受不了。

煙氣翻卷著逗弄了一會類,才散開又去了其他地方作妖。丹粟放空了思緒任由著黑煙亂飄,煙氣籠罩範圍內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中,又似乎一切都距離他很遠,像是隔著另一個世界。

巫璜還未醒來的時候,丹粟更多時間其實都是以這種形態遊蕩在墳墓之中的,如同一團無知無覺的霧氣,一抹沉默而悄無聲息的影子。

他有時候覺得這樣彷彿在做夢,夢裡的世界遙遠又毫無真實感,朦朧著夢見曾有一日他看見巫璜擺弄著墳墓的微縮模型,裡頭沒給他留下位置,讓他暗自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回憶起來許多東西已經記不分明,只模糊想起那時候又委屈又不甘,酸楚得要擠出水的心情,和巫璜把他頭髮揉搓成一腦袋亂毛時候的面容。

嘴唇勾著,卻不像是在笑,眼睛微彎,又似乎蘊了三分淺淡的水色,下頜緊繃剋制著什麼他所不能觸及到的感情,又分明只是雲淡風輕地笑著抬手在他腦門彈了一記。

談什麼生啊死啊的。

還是個孩子呢。

……

不是孩子了。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丹粟很多次都想這麼反駁,可要是脫離了“天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被大巫撿回去養大的孤兒”這個身份,他想不出自己跟巫璜宮殿裡其他的侍從又有什麼區別。

美貌端莊的女官,心思靈巧的婢女僕從,高大英武的兵士,排在裡面甚至一眼都看不到他。

所以他有時在墳墓裡這麼恍恍惚惚地飄著,心口便不由得生出幾分卑劣的喜悅來。

你看,現在陪著巫璜的,就只有他一個了。

所以巫璜只是離開了短短兩天,他都覺得墳墓裡空空蕩蕩宛如荒蕪。

雖然他是樂於巫璜願意離開這裡出去看看的。

墳墓造得再大再好也是個墳墓,好不容易掙脫了囚籠枷鎖的飛鳥,他不希望只是換了個更大一點的籠子。

飄到了河邊時,因為看到了意外的場景,丹粟稍稍從亂七八糟的思緒裡頭抽離出來。

他在河邊看到了亞歷克斯——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在清醒認識到自己已經回不去星際時代之後亞歷克斯就積極融入墳墓之中。伊凡把自己木屋的所有權分了一半給他。琉璃塔建完之後黑暗精靈們都撤回了地下,只在月色朦朧的夜晚偶爾出來採摘漿果和草藥。

包括伊凡自己都更習慣地底下那個不見天日的洞穴屋,只不過因為亞歷克斯孤零零住在地上實在可憐,他出現在地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