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平心而論,趙雋寒是不想殺的。“怎麼?你不願意?”趙雋寒抬眸,“願意。”宋端笑瞳孔深邃,笑意更深,“那本督就等著三殿下的好訊息了。”宋端離開的步子又收回來了,他問:“對了,那天讓殿下心甘情願叩首百下的宮女如今身處何方?”趙雋寒鐵青著臉,手掌握拳,沒有開腔。宋端也沒真的打算問出個什麼結果,畢竟他要是想知道太容易了。不過是給趙雋寒一個警告和威脅罷了。☆、19狠心常謙在大理寺任職二十餘年,如今的官位不大不小,居正五品,春狩的隨行人員中往年裡都沒有他,今年是宋端特地將他加上名單的。常謙在大理寺身兼數職,不僅要查審案件,而且還要抓捕犯人,所以他也不是孱弱的文官而已,自保的能力他還是有的。趙雋寒想要殺他,只能暗中下手,通俗點來說就是用陰損的招數,偷襲也好,以少勝多弄死他也好,總歸不是光明正大的殺人。宋端不是拿常謙來試探他,而是真的在磨鋒利他的爪牙,既然當了他的師傅,他這個徒弟也總要回報。過了午時,元帝和一眾陪行之人都整裝上馬了,趙貴妃等女眷留在帳篷中,等著晚上的獵物即可。元帝老態龍鍾之象初顯,他雙手拉著韁繩,對身旁的眾人笑了笑,放言道:“今日誰能一舉射中白狐,朕必定重重有賞!”策馬揚鞭,馬蹄落在草地上發出陣陣聲響,震耳發聵,氣勢如虹。元帝周圍不僅有侍衛的保護,在暗處還有暗衛以防萬一,至於其他的人,進入林子的那一刻就散開來。趙雋寒一開始就藏在隊伍的最後,他的視線鎖在常謙的後背,緊緊盯著他,心裡面計算著最快又不會讓人發現的法子。圍獵場很大,如果不看緊一點,是極為容易就跟丟的。常謙的警惕性比普通人要好很多,早早就發現自己身後有人跟著,行了一段路程之後,他發現身後跟著的人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拉住韁繩,馬兒長啼一聲,停在原地。常謙掉了個頭,見了眼前面生的男子,開口問道:“閣下一直跟著我,欲意何為?”圍獵場嚴防死守,根本不可能進入刺客這樣的人,隨行之人都是精挑細選的,身份都不低,只是這個一直跟著他,真是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趙雋寒抬眼,收起眼睛深處中的情緒,“是我唐突了,常大人見諒。”常謙驚訝,“你認得我?”趙雋寒輕笑一聲,駕馬往常謙的身邊靠近了些許,他說:“大人的名聲怕是全京的人都知道,我仰慕大人已久,今日有幸能見一面,是我情難自禁了。”常謙的防備心落了一些,畢竟是在皇帝的地盤。“不知閣下在哪裡當值?”趙雋寒直視著他,回答道:“在刑部任員外郎一職。”常謙點點頭,也算是自己的同僚了,雖然不在同一機關裡頭行事,不過刑部和大理寺有時候也會合並查案。他瞧眼前的少年郎,外形出色,談吐得體,若腳踏實地的拿真本事做事,將來必定成大器。常謙當年科舉入仕的名次並不好,在六部裡頭混了幾年,後來被曲元提拔調入大理寺,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官位不上不下的,不過好在他對這些不看重,能破冤假錯案就最好不過了。“打獵兩人同行畢竟不方便,我便先行一步了。”趙雋寒頷首,“那在下也不打擾常大人了。”常謙揚鞭揮在馬的屁股上,駕馬朝趙雋寒相反的方向去,趙雋寒眯眼,手裡頭握著的弓箭慢慢收緊,他慢慢的抬高手臂,手上越來越用勁,弓箭射出去的那一刻,他腦海竟然是宋端那張洋洋得意的臉。趙雋寒並沒有手軟,或者說他不覺得會因為常謙是個好官就不殺他,他要一點點往上爬,這條路註定是要踩著白骨的。想和不想是一回事,做與不做就又是另一件事了。打了不好聽的比喻,他現在必須唯宋端馬首是瞻,宋端要他做什麼,他就必須做什麼,他要討好宋端,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趙雋寒嘴角漾起一抹嘲諷的笑,至於常謙,朝堂上不會缺清官好官,天底下的讀書人那麼多,還找不出一個出色的?箭尖準確無比的射中了常謙的眉心,幾乎是同時,他整個人就從馬上跌落在地,黑色的官袍上沾上了地上的樹葉,他正面朝上,涓涓的血從眉心流出來,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這樣一看威嚴的五官就更加可怖了。當真是死不瞑目。跟蹤他、故意讓他發現,又順手推舟的同他交談不過都是為了降低他的防備心,如若不然在趙雋寒方才抬起手的瞬間,他就會有所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