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京兆府尹,宋印清是一個很尷尬的存在,名義上他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但是偌大的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帽,而且很多人的帽子比他的更大更重,所以府尹一職看似風光,實則是夾縫中求生存。
宋印清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一坐就是七年,秉承著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宗旨,練就了一身見風使舵的好本領。
察言觀色是他的本能,尤其今晚的局面還是如此地明顯,只是一個燕中侯就不是他這種小人物可以開罪的,更何況皇子還來了,而且對蕭慕言的態度是如此的親切、那樣的熱忱,於是宋大人毫不猶豫的背叛了徐尚書。
得罪尚書,最多混不下去;但是得罪了皇子,那可是全家不保。對於自己剛剛得所作所為,宋印清的腸子已經悔青了,更是恨透了半死不活的徐章輝,眾目睽睽之下,冒犯燕中侯一事是絕對躲不過去的,所以承認小錯、彌補大錯,才是最優選擇。
聽到六皇子的質問,徐謙立刻將矛頭對準了宋印清:“殿下,宋府尹是否察覺了燕中侯的身份,又是否將此事告知了犬子,全是他一面之詞,還望殿下明察,切勿聽信小人之言。”
徐謙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自己兒子始終都不知道燕中侯的身份,調戲百里浮玫只是無意之失,然後落實蕭慕言獨斷專行、重創傷人的罪名,從而為自家討回公道,當然他並沒指望能將蕭慕言怎麼樣,哪怕只是登門謝罪也好,如此徐家的面子起碼還留了那麼一點點。
首先,徐章輝是什麼德行,當爹的徐謙本就一清二楚;其次,能做到尚書位置,徐謙審時度勢的能力自是爐火純青,尤其當下蕭慕言的風頭一時無兩,別說皇子,就連陛下也會偏袒燕北,但就這樣不了了之是斷然不行的,兒子可以不要,但臺階必須得有。
“宋印清,徐尚書提出了質疑,你是否有證據可以表明你將燕中侯的身份告訴了徐章輝?”趙雲瀾毫不猶豫的將問題拋給了宋印清。
都被徐謙當眾罵做小人了,宋印清難道就不要面子嗎?
於是宋府尹一副受了極大侮辱,誓死也要力證清白的姿態,朗聲說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官一時糊塗,聽信了徐章輝的讒言,這才冒犯了燕中侯與夫人,該怎麼受罰下官都認。但徐尚書,你莫要血口噴人,下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瞞殿下,再說周圍這麼多百姓,都可以為我作證。”
趙雲瀾樂的狗咬狗,作為主審雖然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站在蕭慕言那邊,但以理服人是必須要的,如此才能俘獲民心,如此才能在百姓中樹立自己剛正不阿的形象。
“諸位,宋府尹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還望諸位做個鑑證。”李貴立刻接過了話茬。
天地良心,宋印清是真的沒有將蕭慕言的身份告訴徐章輝,但良心這個東西一向不值錢。
聞聽李公公之言,諸位公子、小姐,以及店外的一干百姓,頓時你望我、我望你,雖然沒有一個人聽見,但自古以來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
“沒有,宋府尹來到之後,直接就對燕中侯下手了,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猜出燕中侯的身份,自己都沒猜出,哪裡會跟徐公子說。”
“你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宋大人自己說了,一開始受了矇騙,所以才冒犯了燕中侯,你忘了後面徐公子要他拿人的時候,這些衙役可是被宋大人給叫住了,為什麼叫住,這事還用想嗎。”
“的確,聽這位仁兄如此一說,我也是想起來了,宋大人的所作所為和他自己說的完全吻合。”
“你們離得那麼遠,一個個的瞎分析什麼,我這一直站在宋大人身後,我還沒說話呢,你們著急的什麼,顯著你們了。”
“那這位仁兄,你有沒有聽到宋大人和徐公子談論此事?”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一位大肚渾圓的公子哥給吸引了過去,人的命往往就是這樣,也許只是因為站了個好位置,便能立刻成為焦點,而且能在皇子面前露個臉,這可是莫大的榮幸。
“諸位,這位公子離宋大人和徐公子最近,那麼他們二人的對話,這位公子定然是聽的一清二楚,所以這位公子最有發言權,告沒告知,皆以這位公子之言作為依據,如何?”穩坐太師椅的趙雲瀾直接把生死大權交到了這位胖少爺手裡。
“好,殿下明察秋毫,有理有據”
“殿下所言甚是,如此最是公平。”
“不愧是殿下,真是剛正不阿、斷案如神。”
馬屁聲此起彼伏,唯恐六皇子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尤其是各位權貴家的公子哥,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