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依然在下,無情的雨滴重重的砸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儘管如此,卻依然澆不滅建安軍心中的怒火。
大戰從黎明一直打到了黃昏,一天下來,義憤填膺地建安軍發起了無數次的衝鋒,但均被梁軍成功的擋住了,收兵時戰士們早已筋疲力盡,但自家王爺的屍體還在城樓上,歇一晚,明天繼續幹。
內城外和城牆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的鮮血被雨水沖刷到了每一個角落,於是富裕安寧的大梁城,再一次變成了一座血城。
建安軍今日這拼了命的打法,完全是奔著兩敗俱傷、不死不休去的,別人不清楚,李衛公卻非常明白,趙宣義的死完全就是趙厚主使的,親爹都捨得殺,為了一個屍體也不至於把家底都打沒啊。
李衛公有些恍惚,因為任誰看如今這種情況彼此儲存實力是最好的選擇,而趙厚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對於趙厚而言,從一開始梁城也僅僅是最好的選擇,而不是唯一的選擇,如今劉增大軍進了內城,再想要佔領梁城已困難重重,但是自己爹的屍體還在城中,怎麼著也得把爹的屍體帶走。
另外這種不計後果的架勢,還有三個用意:一,讓天下都知道自己是一個大孝子;二,凝聚軍心,要是連親爹的仇都不抱,建安軍將士會對自己怨念頗深;三,逼迫楊雲霆做出選擇,若是率軍回防,那麼就解了西楚之危;若是不回,那趙元稹的底牌也就藏起不住了。
兩敗俱傷,死拼到底,自然也不是楊雲霆想要看到的,大燕至今未派一兵一卒,尤其攻打梁國的還是大燕的藩王,所以梁國一干將領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陛下,趙元稹真是太歹毒了,他一定早就料到建安軍會攻打咱們大梁,如此他不但輕輕鬆鬆的收回了建安兩州,而且還大大重創了咱們梁國,好一個一石二鳥。”
“陛下,末將也認為老將軍所言極是,一邊讓咱們拼了命的和他一起攻打西楚,一邊又讓咱們幫他磨掉建安軍,簡直是把咱們當猴耍。”
“陛下,末將認為咱們應該立刻撤兵,保住大梁城要緊,萬一趙厚魚死網破,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咱們。”
能如此肆無忌憚各抒己見的,全都是跟隨楊雲霆多年的心腹大將,對於這些人的想法,楊雲霆自然心知肚明,但從始至終楊雲霆都沒有表態。
如果就這樣撤回去,擊退趙厚、收復梁城雖然十拿九穩,但這些日子就徹底白忙活了,無功而返不說,還白白丟掉了那麼多將士的性命,如此不僅讓楚珣嵉有了喘息之機,梁國更會淪落為天下的笑柄。
所以比誰都要憤怒的楊雲霆,一直在隱忍等待,等著趙元稹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當然沒有相應的補救措施,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正在眾人義憤填膺、大罵趙元稹的時候,侍衛統領掀開帳簾邁步走了進來:“稟陛下,趙雲澤在營外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痛罵趙元稹的眾位將領,頓時轉移了目標。
“他居然還敢來,老子正愁找不到人瀉火。”
“直接把他綁了帶回大梁,然後把他交給趙厚,讓他們自己狗咬狗。”
“此計甚妙,不過交之前,怎麼著也得先打上一頓出出氣。”
“諸位將軍,稍安勿躁,陛下還沒發話呢。”三朝元老武衝看了一眼楊雲霆,隨即出聲喝止。
“諸位愛卿的心思,朕清楚,但來者是客,切勿失了分寸。”
“諾。”
“請他進來吧。”
“趙雲澤參見陛下,見過諸位將軍。”趙雲澤拱手行禮,表情從容自若。
“二皇子親臨,提前也沒有打個招呼,如此倉促,不知此行所為何事?”楊雲霆的語氣極其冷淡,當然也沒有賜座。
“早就想拜見陛下,但戰事繁忙一直未能如願,但昨日收到了趙宣義被殺的訊息,擔心陛下和諸位將軍對我大燕會心生罅隙、有所誤會,所以雲澤疾馳了一天一夜,特意做個解釋。”
“解釋?龍驤軍按兵不動,任憑你們大燕藩王攻打大梁,害我梁國外城被破,更是葬送了數萬梁國兒郎的性命,這難道只是幾句解釋就能敷衍過去的?”雖然楊雲霆有旨不準亂了分寸,但脾氣暴躁的劉一坤還是忍不住嗆了回去。
“這位將軍的心情我很理解,但不解釋誤會就會一直存在,等我先把誤會消除,再說如何解決梁城的問題,如何?”趙雲澤始終看著楊雲霆,根本沒把劉一坤放在眼裡。
“劉將軍休的無禮,先聽二皇子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