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牙兵,三五人就結成一個小陣,然後從那些江淮兵陣型之間的細縫中殺入。
那些鬥技兇狠的鐵甲兵,就如同一根根鐵釘子,一下下鑿入本就千瘡百孔的後護軍方陣裡。
於是,縱然有各級軍吏的督戰,但潰亂之勢已成涓涓細流之態了。
……
而在文丑這邊,他嘆了一口氣,將插在地上的馬槊拔起,隨後一言不發,就向著李通那邊支援過去。
此前,文丑與李通有過一個重要的約定,那就是當他看見李通那邊升起三色旗幟的時候,就是需要他帶著甲騎衝鋒的時刻。
而現在,一面“紅黃白”三色旗幟緩緩從李通陣上升起,所以文丑在仔細權衡了戰場形勢後,終於還是決定帶著千餘甲騎衝鋒了。
其實一開始袁紹將文丑佈置在東線,是想讓他作為一支決定勝負的關鍵力量的,而現在來看,東線的戰事過於拉胯了,縱然文丑此刻出擊,最終也不過是擊潰東線的泰山軍。
但到現在的局面,又能多想什麼呢?
文丑執槊兜馬緩步,身後是千人左右的甲騎,在陽光的照射下就似乎是一團團精光,他們在數名號角手的吹號中緩步前進。
文丑選擇潛伏和出擊的角度非常刁鑽,正好是李通軍和李整軍的右側。
而有這些軍隊的遮擋,甲騎軍在行至距離李通軍不足三百步的位置時,內圈裡面的典韋他們才發覺不對勁。
正在鑿擊李通部的典韋忽然感覺地面在晃動,同時看到對面的敵軍正匆匆往兩側撤退,早就有準備的典韋大喊一聲:
“咱們也從兩邊撤。”
典韋身邊的扈兵得令,不斷向著周圍吹奏號角,不同的聲音變奏傳達著典韋撤軍的意思。
於是,那些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李通軍,驚奇的發現那些悍勇的鐵甲兵竟然散得更開了,並且還有意無意向著戰場兩邊分散。
與此同時,文丑一夾馬腹,驅馳戰馬疾馳,數十名甲騎與他並綹而行。
他們共同組成了一支橫隊,而在他們後方的,大概有四五十排,都已經將馬槊平舉起來。
李通在通知後方的文丑出擊時,就已經下令前方的各營讓開一條衝鋒道,但真正在實施的時候,實際上只有稍微後面的營頭執行了這個命令。
其餘各營不是做不到,而是已經約束不住瀕臨崩潰的吏士們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高階軍吏始終弄不明白為何這些吏士這樣膽小,只是個風吹草動就膽寒成了這樣。
而如果設身處地到他們中間,他們就會明白為什麼了。
如果你是一名普通的江淮兵,你會怎麼看待眼前的一切呢?
本來作為來自江淮地區的武裝,他們本來就不願意去千里之外的洛陽打什麼仗,那裡的一切都和他們很遙遠。
然後經歷漫長又難熬的趕路後,他們終於抵達到了伊水大營。
可到了這裡,他們就常常補給不足,吃著陳粟,他們一日日熬著,只想這場戰事快點結束。
好了,終於輪到出擊了,可他們又被告知是第一批過河的。
縱然再愚蠢計程車卒都明白,第一批過河意味什麼。但他們沒有話語權,只有聽令的份。
戰戰兢兢過河後,他們一路向北,深入這片河間地,半天都遇不到一個敵人。可身邊時不時有同伴說,某某哨騎小隊失聯了。
這些都告訴這些普通的江淮兵們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真的是孤軍深入。
好了,好不容易看見了友軍作戰的蹤跡,上面也非常果斷的讓他們出擊,可在半道上,他們就被一處堅固的塢壁給阻擋了。
也是在那裡,他們丟掉了近八分之一的兄弟,但最後不僅沒能去支援得了友軍,上面還下令他們拋棄死難的弟兄們往回撤。
難道這就是他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要做的嗎?就是在這裡被當成草芥一樣遺棄?讓屍體為鳥獸所啃食?
他們雖然卑微,但他們也有感情。縱然是鳥獸都尚且有一絲情感,更何況人呼?
所以在撤退的時候,這些江淮兵計程車氣就洩掉了,而之後又發生了一件事。
剛剛在陣前臨危受命的陳敏因為什麼狗屁的蠱惑軍心而被上面砍了。他們有眼睛,此前在無名塢壁的一戰中,就屬於前軍打得最為慘烈和堅決。
沒人想死,但所有人又對這種勇士報以尊重。尤其是這個勇士還死在了衝鋒的道路上。
所以,陳武的形象在他們這些江淮兵眼裡是很偉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