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張衝也會因為缺乏相關資訊而做錯事。
如果是一般人做錯事,那問題不大,只要知錯能改就還是好小夥,但到了張衝這個位置,一旦他做錯了,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那個時候你再說什麼知錯改錯,都不能讓死人再復活的。
自己手中這一筆下去多少性命因你而死,你背上的壓力可想有多大。
所以張衝自己重新設立了理政流程。
每日五更,張衝就要早起,然後大開宮門讓各司長官進宮。
然後是門下、樞密院、蘭臺、六部正副部長官、司隸校尉等高階官員到政事堂統一聽政,等候官員們入堂奏對。
奏對也是有法度的,在前一日,需要上書的官員們需要將具體的條陳奏入宮中,然後由張沖和諸尚書們統一確定好奏對的順序。
一般來說,奏對的班次按照宰執類官員彙報為第一批,各有司長官為彙報的第二批,接著就是各具體事務,按照張衝的關心程度依次分批。
然後到了奏對的當天,所有需要向張衝彙報具體事務的官員統一退到政事堂隔壁的偏堂等候,然後按照尚書規定好的順序,一位位地入堂奏對。
而且張衝在設計偏殿的時候還留了個心眼,那就用木板將偏殿隔出一個個小格子,每一個要入奏的官員都不知道別人要奏的事情。
這樣就能保證只有張衝可以知道所有事,以掌握最全面的資訊。
前世的張衝雖然不是傳播學的學生,但依舊聽過那句著名的箴言:
“資訊即權力!”
所以張衝在設計整個理政制度時,就無不體現著這一點。
而且這種制度設計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讓官員們自我規訓,他們因為弄不清楚張衝到底知道多少資訊,所以很少敢於隱瞞的。
這就是制度本身設計地好,其本身就會塑造出權力的路徑。
一般官員們上表的問題,張衝在前一天都是有了解和思考過的。
所以在等官員們彙報清楚後,張衝很快就能給回覆。
而一些比較重大的,張衝會留中,暫不決定。
之後這麼見一輪後,差不多一個上午就結束,後面張衝留入宮奏對的官員們吃飯,吃完即可以出宮回去。
而張衝吃完了後,還要到政事堂繼續和諸門下、六部長官商議上午留中的一些重大問題。
張衝對於重大問題,從來都是將門下們拉來一起商討,就是想要從多角度知道一件事的本來樣貌,然後再做決策,這樣就能到明的程度。
在這個階段,張衝接見的人就更復雜了,可能隨時想到一個官員與這事有關,或者有這方面的經驗,就會喊入宮中瞭解情況。
甚至有時候到了深夜時,都會有官員被深夜叫進宮中,被張衝喊來了解某事的情況。
而且這種直接喊入宮的,都叫內引,張衝見了誰,說了什麼,問了什麼,外朝是一概不知道的。
而且這還沒完,張衝不僅每日要見高階長官,甚至每日還會輪對一些各地方上的縣令,一些各司的低階官員。
可以說,張衝自己設定了各種可以直達他耳的資訊渠道,牢牢掌握著資訊的各種來源,
無怪乎曾有過在中樞任職的蔡邕蔡大門下就數次“譏諷”咱們張王:
“歷朝歷代以來,無見有比我王更"英明"者。”
很顯然,以蔡邕的脾性是很看不上張衝這種“陰暗”的權力手段的,他所推崇的是天子垂拱而治,各司按部就班,那天下自然井然有序。
如果按照張衝這麼搞,不知道多少上下相疑就這樣搞出來了。
比如張衝今日忽然見了一個財政司的小官,然後說什麼問什麼,別人也不知道。
那這小官的長官如何想?會不會覺得
就是沒做這些,給長官們上一點眼藥,也夠他們喝的。
而這個時候,長官就算問小官和王上聊天的內容,小官就是真的照實說了,長官就能心安了?
如是,上下之間的牴牾不就來了?這不利於官員們團結。
但眾人每每聽到蔡邕發這樣的牢騷,卻沒一個敢搭腔的。
他們可沒有蔡老頭的身份,你老人家兩女兒都入宮了,那是雙保險,你說什麼都可以。
但他們可不敢亂說,因為他們從心中就明白王上那是真英主。
能設計出這樣的理政制度的,王上不是英主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