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橫撞將、兩百的甲裝具騎,如今張衝可排程衝鋒的騎兵為三千六百騎。
這份兵力看著數字好像不多,但實際上只要誰看一眼高臺下方那黑壓壓的甲騎,誰都知道這是一份多麼驚天動地的武力。
不過,再如何,一想到這些騎兵將要衝鋒的是將近三萬多的漢軍陣線,這份激動都要褪色大半。
以三千六百騎對三萬多的漢軍。這一難度,也就是昔日項羽在鉅鹿之戰才能媲美的。
等突騎將到齊後,張衝簡單講了一下現在面臨的情況,以及戰事安排。
總之,千言萬語匯聚一句話,那就是杏黃大纛所在,就是全軍衝鋒的方向。沒有分兵,沒有策應。只有一條戰術,進攻。
打崩漢軍,打崩他們最後的僥倖。
時間緊急,張衝給一邊的于禁做了最後的安排。
在他帶騎兵衝鋒後,全軍的指揮排程就會交給於禁。張衝相信于禁的能力,將全軍的指揮交給了他。
于禁磕頭,接過了張衝手裡的斧鉞、軍配、金箭,正式接過了軍隊的指揮。
張衝最後會留下百人的橫撞將,用來作為于禁的傳令兵。
這樣的話,張衝手裡真實的兵力就是三千五百騎。
沒有多餘的話,張衝對何夔、荀攸、趙達、高升、董昭、田豐、沮授等幕僚一拜,鄭重說了句:
“就拜託諸君了。”
以何夔為首的幕僚團,皆斂衣對張衝下拜:
“王上為蒼生計,為黎民念,不避鋒芒,親臨矢石。可惜臣等羸弱,不能執綹隨鞍,唯在心中為王上祈福,祈福這天不棄斯民,遺德人間。三千年來,天下不公已久矣,而今王上負千萬人之心,揮斧鉞,再換乾坤。臣等不知此豈有不勝之理。所以,臣等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等候王上得勝而還。”
張衝靜靜的聽著這些幕僚們的臨別話,心裡暖暖的。
這一刻,上與下的界限並不分明。這更是一群人的心相互靠在一起,給彼此信心和力量。
也許他們就是那類志同道合者吧。
要知道眼前這些人很多都是泰山軍所代表的黔首群體的反面,但在他們當中依然湧現著這批心繫天下的人。
這裡面不能說不是受了張衝很大的影響。
張衝用他的赤忱和公心,實踐著一個天下人想過但卻從沒有人能做過的事情,那就是重新回到那個公社的時代,那個人人勞動,人人保暖,沒有壓迫的時代。
理想總是像一輪大日,照耀和吸引著那些心中仍然渴望光明的人。
一人拾柴,只能燃為一個火炬,也不過照亮著方寸。但如果是十個人呢?百個人呢?千萬個人呢?
那這些火炬怎會不如天上的繁星,照亮整個天下。
而如果這不是一代人,不是兩代人,不是三代人,而是代代相承,代代星火,那這片星空又怎知不會成為那一輪終世燃燒的大日呢?
是的,是的,總會有人告訴你,你這不現實,你這終究是一場夢。
但這個世界的一切又難道真的不能變嗎?這社會上的一切難道都是自古皆是如此嗎?難道這一切不都是人類在創造嗎?
追逐著夢想,你總會改變著現實。而苟且於現實者,到頭卻發現現實也成了後輩者的理想。
所以,張衝,你一定要贏啊。因為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你所肩負的也不再是一家一姓的野望,而是這天下黔首的期盼。
於是,泰武元年,八月十一日,中人亭。
王執纛奔衝,諸軍次第而上。
……
在中人亭的最高處,還是那面“盧漢”大纛。
盧植激動得手舞足蹈,他終於收到了河間援軍已經增援到了戰場東面的訊息了。
這讓原先萎頓絕望的盧植一下子就振奮起來。
但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戰場的變化。
對面泰山軍的騎兵部隊顯然接收了那一支穿雲箭的訊號,然後就如百流入海一般迴歸到了敵軍那面杏黃大纛。
那面杏黃大纛真的是討厭,一方面是上面寫著的“替天行道”四個字,一方面是這份顏色總讓他覺得礙眼,這顏色好像是那群終日彎腰面朝黃土,背灼炎光的黔首農夫。
黃色的黔首農夫彎腰揹負炎炎皇漢,這本不就是天定之理嗎?
這群大逆不道,也竟敢假稱天意,替得誰的天,行的誰的道?
但好在,一切鬧劇都要在這一刻,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