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有貴人有車去郡裡,你們到時候可以多運一點。”
鄧當大喜,忙就要感謝。
但那小吏說完這話就轉頭走了。
這個時候,一個衣著光鮮的豪奴走了過來,正是剛剛和倉吏在樓上說話之人。
他走過來,就對鄧當抱拳:
“在下週直,是這次車隊的管長,這一路就由我們互相幫助了。”
鄧當聽這話是受寵若驚,忙言不敢不敢。
不過別看鄧當這會這個表情,但其實心裡已經在犯嘀咕了:
“這哪家貴人會好心幫我們帶貨?真有空車了,隨便帶點什麼不行?到時候到郡裡一賣,哪不是錢?”
但其實鄧當倒是懷疑錯了。
其實呀,這二十輛大車壓根就是縣裡的。這富陂縣令也是一個體恤民情的,知道春耕在即徵發人來服役就已經為難下面了,更不用說還要走路去縣裡。
這縣令少時曾遊河內,是親眼見過當年河內征夫們是怎麼辛苦轉輸軍資到太原的。
所以這富陂縣令專門為這次的征夫調發了一批大車。原有五十輛大車,按每車可載十二石粟,那一趟就可以轉輸六百石。再加上征夫們自己揹負的,差不多也有百石,那一次可轉七百石。
但可惜,這批大車真到下面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二十車了,其他都被縣裡的豪強奪去用作了他用。
只是最後到底不敢吃相太難看,才留了這二十車,還討了個便宜。
對於這些,鄧當自是不清楚的,但這並不妨礙他的內心已經有了警惕。
他覺得這一趟勞役怕是不簡單。
很快,新鄉眾們就將倉裡的米俵都落在了大車上。這米俵一個就重三石,總共八十包米俵就落在了大車上。
然後新鄉眾們,每一個都背了一石,都用麻繩結結實實的綁在了背上馱運。一石糙米就是六十斤重。
這重量壓得這些新鄉眾們腰都彎了下來。
可憐,本來這些人是不用自己馱運的。
鄧當已經將短衣脫掉了,也扛了一石。這一石米落在鄧當的背上,彷佛是沒重量一樣,腰都沒彎一下。
他走到大車邊的周直,恭敬道:
“咱們都準備好了,不知道周兄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這周直也是遊俠一類的人物,在江淮間也是有點名氣的。他見鄧當揹著一石米,臉不紅氣不喘的,不禁讚歎:
“是個好漢子,不知道怎麼稱呼。”
鄧當慚愧道:
“鄉野人,也就有一份粗力氣。我叫鄧當,周兄要是不嫌棄,就叫我阿當吧。”
周直本還不太在乎這事,現在看到鄧當有武勇,就起了結交的心思。
他爽朗道:
“行,既然你們準備好了,那咱們就走。”
於是,在車輪粼粼中,鄧當等人從富陂西城門而過,沿著一條土路南下,準備去往南面的淮水道。
此時的鄧當並不清楚,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
二月十二日。
鄧當一行人,並二十輛大車走在淮水北岸的官道上了。
自離開富陂縣,鄧當等人就是一路兼行。累了就咬咬牙,渴了就喝一口掛在脖子上的竹筒水。
新鄉眾就和一群螞蟻一樣,馱運著軍糧,汗流雨下。
但好在,他們走到了淮水北岸的官道上了。
相比於之前走的土路,現在的路著實好走了不少。再加上此時淮水上颳起的河風,清徐爽朗,讓人心情愉悅不少。
此時周直坐在車前,望著淮水上那一片片起帆南下的舟船,發著愣。
在車旁,鄧當還在揹著米俵,這會看到周直在發呆,便問:
“周兄這是想什麼?”
這兩日,鄧當和周直的關係好上不少。他也從周直那裡瞭解到,原先是有五十輛大車的情況。
對於這個,鄧當並不怨,因為在軍中就是這個情況了。
他習慣了。
只是對於將內情告訴自己的周直,鄧當就大有好感了。
此時,周直在聽鄧當話後,從恍惚中醒來,笑道:
“其實沒想什麼,就是覺得有些
恍如隔世吧。我家就是富陂的,但幼貧,家裡沒法養我,就讓我隨了在外面浪蕩江海的二叔。然後七八年間,就在這淮水上廝混。剛看到那片船隊,就想到了自己的過去。”
鄧當奉承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