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沒有怨言。
劉質,你不是說沒漢室就沒有咱們中山劉氏呢?但我等在這裡死盡了人,流乾了血,但援兵又在哪裡?
但看到已經崩壞受傷的劉質躺在草垛上,無神的發著呆,眾人有再多話也說不出口了。
看劉質已經絕望,他邊上的伴當反而開始勸道:
“郎君,咱們不要放棄。小六已經衝出去了,援兵就在二里外,一定會來救我們。”
但伴當的話並沒有能給壓抑的氣氛帶來一絲緩解,因為大家都不傻。
要是人家真要救,還會等一個時辰還不來嗎?此時,與其期望援兵,不如期望這夜色早點到來,這樣沒準還能活一命。
不過,壁下的泰山軍們當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就在這幾人小聲說著話的時候,河內鎮的韓浩就再一次發動了強襲。
他從剩下的吏士中專門挑選了五十人的精兵作為這一次先登,這些全部要能披兩層甲。
所以這五十人就是河內鎮最精銳計程車卒,皆是各營的骨幹。
韓浩這一次決定親自攻壁,他著急了。
因為在西邊,魏軍鎮的魏種已經兩次登上了壁,不是漢軍抵抗激烈,早就拿下了。
但韓浩也看出了,漢軍經過兩次的抵抗已經沒什麼能力擋第三次了。所以他這邊再不抓緊,這最後的大功就要被魏種給拿走了。
而這開什麼玩笑話,他韓浩可是在王上面前,率先斬將奪旗的先登第一將啊。
所以這一次韓浩也不提什麼為將要穩重了,該爭的時候就要全部壓上。
等等,這是不是也是為將之道的一種呢?此時,他對為將又有了一絲不同的深思。
這邊,五十名披甲士已經在袍澤的幫助下穿戴整齊。人人都用著自己慣手的武器,有用巨斧的,有用鐵棍的,甚至一些還拿著農忙用的連枷。
而韓浩則拿著一面大斧,站在了最前。
韓浩只說了一句話:
“這一戰都跟著我一起上,誰死了,家裡的父老子弟就由剩下的弟兄們一起撫養。而要是我老韓不死,你們家中有子弟有出息,我老韓就一定保舉他個出路。大家信不信我?”
這五十名披甲士都是河內的子弟兵,泰山軍沒來河內的時候就聽過韓浩的大名,知道他是什麼人。
所以五十人異口同聲:
“信。”
就這樣,韓浩拉下面甲,披著三層甲,左手拿牌楯,右手拿巨斧就開始向著塢壁衝鋒。
在前面,五十人組成的牌楯手組成牌陣在兩邊掩護著這波先登披甲士,以儘可能最快的速度衝鋒。
躲過兩支箭矢,韓浩跳上了雲梯,隨後就將牌楯丟棄,咬著牙矇頭往上爬。
三層甲加起來至少六十斤,壓得雲梯都吱吱作響,但披在韓浩身上卻沒一點影響。尋常士卒都是爬雲梯,而韓浩卻是在跳。
他一跳就躍過三級木提,只三步就躍上了壁頭。
但剛一落地,一戈矛就像棍子一樣抽在了他的兜鍪上,打得韓浩一懵。但長久的武藝訓練,讓他在發懵的同時就下意識做出了躲閃。
他順著力道就將身子矮了下去,然後就聽一破風聲在腦袋上傳來,閃著銳利寒光的鐵戈就險險地擦著他腦袋過去了。
就這麼一會,韓浩的冷汗就冒出來了。
不是他這一蹲,他就要死在剛那一下。這就是軍中勇將再勇,都可能因為意外和疏忽把命給丟了。
所以泰山軍才不鼓勵軍中指揮親臨前線。
險死脫身的韓浩一下就爆發了。
他瞅準那個下黑手的戈矛漢吏,腳尖一點就蹦到了此人面前。之後在腳尖落地的同時,手上的巨斧也同時橫劈了出去。
對方是穿著皮甲的,但在這沛然巨力的一斧子下,卻毫無意義。
那人的整個胸腹都被劈開,下水流了一地。但又因為太快了,那人還沒死,但巨大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懼,讓他哀嚎痛哭。
這個時候,韓浩就展現了一個久經訓練的武士在三層甲的加持下,到底是何等的戰爭野獸。
面對亂劈亂刺來的攻擊,韓浩一點不擋,從頭到尾就是三招。撞上去,亂劈一頓,再撞上去。
壁頭上根本沒有能與韓浩抗衡的勇士,他不斷擠壓著漢軍的空間,越來越多的披甲勇士也衝了上來,與漢軍殺成一團。
這個時候,韓浩殺到了壁邊,無疑往下看了一眼,就看到在亭舍內的草垛邊躺著一個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