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勝利,早就沖淡了蘇人亭內的沮喪。
在地理形勢的幫助下,他們以地方的雜兵竟然擋住了泰山賊。不過即便如此,不少亭卒還是對泰山賊心有餘悸的。
這些人果然是威震河朔,連敗南北軍的巨寇,打得是真的兇。
他們現在還記得,遇到的一賊將。
因為道路溼濘,此人直接赤足爭先,領一杆鐵矛,連越數道柵攔,擊殺數人。然後在蘇人亭卒要包圍此人的時候,又被他橫衝一波,陣仗了一名軍吏,在砍完了他的頭,然後才施施然的回去了。
從頭到尾,此人彷佛如入無人之境。雖然說的洩氣,但在場的武士皆自愧不如。
但泰山賊武士再驍銳又如何?不還是要撤退了。
此時,氾濫的湡水上,從賊之大營到南岸,木筏不斷,皆是正撤退的泰山賊。
這一仗他們贏了!
……
望著前方碧波浩渺,蘇人亭壁上的蘇由喟嘆道:
“這一仗得來不易啊,不是這春水方漲,我等可能真的擋不住這樣的虎狼之師。”
話是這麼說,但蘇由的面上仍然是緊皺著。
邊上的腹心,也是他的族弟蘇瑜問道:
“兄長,你是擔心賊寇在熟悉了水情後,會再來。但不知道到時候還拿什麼抵擋嗎?”
蘇由滿目愁容,點了點頭:
“是啊,在實力上,我們和泰山軍無異於雲泥之分。而後面的沮授還有意要拿我們鈍賊寇的兵鋒,所以怎麼都不肯發援兵。如此打下去,我蘇氏必亡。而且,我還有一絲疑惑,賊寇大張旗鼓北上,就因為一場挫敗,就撤退了?”
但族弟蘇瑜卻有不同看法,他笑道:
“兄長,你太高看了賊寇了。他們再強,也是血肉之軀,也要食粟,也會發病。前些人,我帶著族人部曲們襲擾賊寇糧道,他們大營內早就斷供了。然後你再看對面修造的營壘,雖然避開了春水造在了高地上,但如此多的人馬蝟集在這狹小之處,久之必然疫氣橫生。”
於是蘇瑜篤定道:
“兄長勿憂,哪有那麼多的妙計,不過是彼輩無不不如此罷了。”
蘇瑜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所以蘇由也點了點頭,壓住了心頭的不安。
見兄長稍安,蘇瑜還繼續道:
“還有,至於兄長擔心下次泰山賊捲土重來,那無非就是戰、走、降。”
蘇由示意蘇瑜繼續說。
蘇瑜胸有成竹,道:
“戰就是說,趁著彼輩士氣低落,還在撤軍。我可直接在後面掩殺過去,只要一路上不斷襲擾對方,對方攻擊不足,士氣又低落,必然潰敗。到時候,賊軍在這裡折了近萬精銳,那些虎視眈眈的郡守們還不上去將泰山賊撕了?所以,這就是上策。”
蘇由想了想,還是搖頭:
“這策太過弄險,我手下有二百卒,加上我族兵能拉出個千人,但族兵們都是一些善戰陣的,戰力不濟事。而賊再孬,集個千百精兵,反手就能滅了我們。這策不行,太險。”
蘇由還是非常清醒的,他知道自己這邊之所以能抵擋的住泰山軍,全因為水道氾濫後,只有一條窄窄的走道通向蘇人亭,如此賊人人數優勢就展現不出來。
但是如這個族弟所言的,到時候在廣闊平原上,他們這點人數怎麼打?
不過他也明白這個族弟的意思,就是利用熟悉地情,不斷沿路襲擾,不做正面對抗。但蘇由有私心,那就是為何要拿他的兵為別人謀利?
於是,蘇由便問走和降是什麼意思。
在拒絕了第一策後,蘇瑜實際上已經興致缺缺了,只是兄長既然問了,他也就簡單說說吧。
“這走很簡單,就是避開泰山賊北上的鋒芒,人家是往襄國去的,和咱們沒啥仇。既然打不過,那不如避開。我見西面的巍巍太行就是絕佳的避難之所。不如將家族子弟盡遷往太行山內,倒也能有一片亂世樂土。”
這邊蘇瑜說完,蘇由苦笑:
“好弟弟,你可知那太行山多艱難,咱們這麼多族人遷往山內,至少要餓死一半人。還有哪有什麼樂土啊,這太行山內無數山寮、土寇,還有黃巾亂兵和漢軍潰兵。這些人會吃人的。”
蘇瑜也煩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直接一聳肩:
“那索性咱們就降了嘛,這最簡單。”
蘇由呵斥一聲:
“胡鬧,那泰山賊都是分地的。你想祖宗傳下來的基業